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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派出所，拘留室。
民警推开门，径直过去解开许明薇的手铐：“你可以走了。”
原本焦躁不安的许明薇愣住：“什么？我可以走了？”
“没错。”
民警没有多说，批评教育几句后让她签完字便将她送了出去。
踏出派出所那一刻，许明薇才觉自己逃出生天。
可放松后又不免心生疑惑。
按照轩辕寒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可又听说是因为轩辕寒不追究，自己才能这么快出来，不安的心又落了下去。
许明薇扬起下巴，恢复以往的高傲。
看起来轩辕寒也不是那么爱盛卿月，反而会惦记和自己之间的感情。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火噌的冒了起来。
许明薇跑到马路对面，才敢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就骂：“李云铭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你从谢氏弄了一千万，连五十万都不肯给我，那是你自己活该。”
闻言，许明薇更是怒不可遏。
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你明明知道那一千万我都用来还债了，哪儿还有钱？”
“怎么，不能回谢氏了？”
“……暂时回不去。”
想着还欠赌场的那五百万，而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还款期，许明薇烦躁又害怕。
正想着怎么重新获取轩辕寒的信任，便听李云铭又说：“你认识的老总又不只轩辕寒一个，正好借着他的名头，更别的老板套套近乎。”
听了这话，许明薇愣住。
思绪打转间，一抹阴狠从她脸上闪过。
天渐黑。
睡了一下午的盛卿月悠悠转醒。
环顾病房，不见轩辕寒，但他的大衣还放在桌子上。
像是本能一般，开始担心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感冒。
等反应过来，才挥去那些本早该摈弃的多余关心。
喉咙的干哑让她不由望向桌上的水。
右手输着液，只能尽力伸着左手过去。
从腰一下就像被冰冻住了，无力又无知觉的感觉让盛卿月心底掠过丝不安。
失神间，才碰到杯沿的手一抖。
“咵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病房里炸响。
几乎是一瞬间，一声“盛卿月”伴着轩辕寒的身影出现。
见盛卿月耷拉着左手，只是打碎了个杯子，才松了口气。
倒了杯水，舀起一勺喂给盛卿月。
然而盛卿月只是定定看着他，没有要喝的意思。
轩辕寒皱眉：“怎么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过又被她深深伤害过的男人，盛卿月满心复杂。
“轩辕寒。”
第二次叫他全名，依旧有陌生感。
轩辕寒嗯了一声，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气氛微凝中，盛卿月重新开口：“我有渐冻症，无法治愈，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也可能几年后就死了。”
轩辕寒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我知道。”
“孩子和我妈，都因为我们才会死。”
“我知道。”
两人的声音都逐渐沙哑，平静中又夹着些许波澜。
盛卿月眼尾泛红，一字字说：“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不知道是因为晚冬残余的寒意，还是盛卿月的话，病房的温度突然骤降。
门外原本在跟轩辕寒说话的陈医生见病房两人僵持着，便转身离开了。
沉寂中，轩辕寒只觉每一次心跳都像被鼓槌重重捶打。
他怎么会不知道盛卿月恨自己，只是此时此刻，他根本回答不了。
看着沉默的男人，盛卿月鼻尖酸涩。
这句话她早就该说了。
“我妈说过，单方面付出的婚姻无法长久，爱情也一样，有些人无论怎么追赶都追不上，他也不会回头。”
盛卿月抑着心尖上的痛：“我累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无言了几秒，轩辕寒语气平稳：“说完了？”
见他不仅没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盛卿月不由怔住。
她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轩辕寒缓缓坐下，比起以往的冷沉的压迫气势，现在的他温和了些许。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你可以恨我，更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把我对你的恶劣行径公之于众，但我始终只有那句话，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
一字一句，倾注了全身心诚恳般的态度。
盛卿月怔望着他，一时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好半晌，她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方的冷漠让轩辕寒心头一颤。
到现在他才发现，比起盛卿月的责骂和怨恨，自己更害怕她的视而不见。
试图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只能落寞放下。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将吸管放进杯中，又把杯子放在能让盛卿月拿到的地方，轩辕寒才离开。
听着远去的混乱脚步声，盛卿月看向水杯，眸光渐暗。
……
之后，轩辕寒几乎一直都守在盛卿月身边，可整整一个月，她只跟他说了几句话。
只要他一说到两人感情问题，她就闭上眼休息。
哪怕是谢父的关心，她也只是简单地点点头。
雪早已经化尽，晚风还残留着冬季的寒冷。
住院楼下，路灯昏黄。
轩辕寒站在灯下，脚边落着几个熄灭的烟蒂。
他吐了个烟圈，微红的双眼凝着盛卿月病房的窗户。
“怎么不去陪着盛卿月？”
从住院楼下来的谢父走了过来，看到地上大片的烟蒂，皱起了眉。
轩辕寒收回视线，微垂的眼眸透着丝狼狈：“她不乐意见我。”
看着从小到大高傲惯了的儿子满眼挫败，谢父冷着脸：“这都是你活该。”
第一次，轩辕寒没有反驳。
他抽了口烟，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谢父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许久，他才缓和了些语气，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轩辕寒扔掉烟，眼眸浮起丝朦胧：“我感觉……她已经不爱我了。”
从前他能在盛卿月眼中看到自己，哪怕是那被误会的四年，也能看到她的失落和爱。
可现在即便与她对视，他也看不到一丝感情。
谢父忽然沉默，缓缓坐到长椅上。
好半天，才苦笑了句：“想不到，我们父子走了一样的路。”
闻言，轩辕寒诧异地看向他。
谢父双手紧紧交握，沉哑的声音染上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