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这般生命垂危的父亲,她怎么忍心说出口?那只会让父亲在病床上都躺不安稳,为她的往后余生而忧虑。
梁时时垂头掩饰掉泪,而后抬头说出违心的话。
“爸,你放心。秦阙家境好,对我也很好。我嫁进秦家是去做富太太的,我一定会过得好。”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传来响动。
梁时时扭头看起,恰好对上陆拾南眼神中的冷冽和审视
梁时时不敢与陆拾南对视,心虚的低下头,心中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般,有些憋闷。
几分钟后,陆拾南检查完,面无表情离开病房。
“梁医生,你等等。”梁时时追到走廊。
医生在手术室外说的话,还在她脑海中回荡。
只有那位孙教授出山,才有可能挽救父亲的生命。
她想求一求陆拾南,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陆拾南凭什么帮她呢?
她支支吾吾半晌,都没能说出口,而陆拾南却误解了她想说的话。
“你还是跟七年前一样,撒谎成性。”他居高临下睨着她,语气极为冷淡,“面对自己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你也能把谎话说得这么面不改色,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梁时时脸色惨白。
她知道撒谎不对,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拾南会说她‘撒谎成性’?
从相识到相恋,她从来没有骗过他。
更何况,七年前分明是他负了她!
如今,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梁时时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扶着墙壁缓缓朝病房走去。
而她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人忽然拽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是秦阙。
“知欢,我们谈谈。”
说完,秦阙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拉到病房旁的休息室里。
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人,梁时时担心秦阙又要胡来,这一次,未必会有陆拾南来救她。
她干脆拿出手机,亮出之前收到的露骨的照片。
“你如果再纠缠,我不介意把这个照片发出去。”
“秦阙,我知道你现在处于升职的考核期,你要是不想前途尽毁,最好别惹急了我!”
秦阙神色果然慌张。
梁时时转身就走,秦阙却又抢先一步挡住了门。
“算你狠。”秦阙神情阴霾:“分手可以,明天陪我去李院长家里吃顿饭。在我竞选完科室主任后。”
秦阙这段时间,靠着给‘准岳父’忙上忙下,获得了不少好感。
这时候传出他劈腿的消息,会对他影响很大。
“我凭什么配合你?”
“就凭你爸现在还住在这个医院里。”秦阙威胁道:“他现在可盼着你成家呢,如果告诉他我不要你了,你猜他会怎么样?”
梁时时想到病床上的父亲,只能同意。
……
次日,梁时时跟秦阙一起去了李院长家。
梁时时敲门,门应声而开,可看到门内人时,她的心跳忽然错了一拍。
陆拾南怎么会在这里?!
陆拾南扫了一眼两人穿的情侣装,眼中晦暗不明。
梁时时不敢看他,下意识捋了捋裙摆,这衣服是被秦阙逼着穿的,此时格外别扭。
进了屋,梁时时冲着院长夫人喊了一声:“刘老师,好久不见。”
李院长的夫人姓刘,是她的大学老师,对她一直十分关照。
李院长拉着秦阙去地窖拿酒。
秦阙正想在李院长面前表现,自然欣然前往。
梁时时在客厅里,陪院长夫人插花。
“知欢,你先坐,我去拿一下老花镜。”
院长夫人离开,客厅里就剩下了梁时时和陆拾南。
梁时时只觉得,陆拾南的存在感格外强。
她抬头,正巧与他视线相撞。
他直勾勾的视线,让她心神不宁,她只好逼着自己把精力放在茶几上的百合花束上。
梁时时拿着剪刀,正要将花茎剪短。
陆拾南却忽然伸手,将她手中的花拖过去,“啪”的一下,将花茎掰断。
梁时时托着花瓣的手不由一颤抖,望向他下意识嗔怪:“你怎么不轻点?”
话落,陆拾南猛地将她拉过去,揽着她的腰,像是掀开了那层冷淡的伪装,露出极具侵略性的真面目,凶狠吻住她的唇!
下一秒,身后“嘭”的一声,响起酒瓶摔碎的声音。
梁时时迅速挣脱陆拾南的怀抱,慌张望去,就见院长夫人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一脸震惊!
一瞬间,梁时时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刘瑛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带着火辣辣的温度,让她简直无地自容。
这时,秦阙和李院长拿着酒回来。
秦阙看到刘瑛脚下的瓶子碎片:“刘老师,没伤着吧?”
他将酒放在桌上,扭头又望向梁时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被吓到了?”
梁时时垂眸摇头,强装镇定。
可等到把碎片打扫完毕,她手心的汗都聚成了水滴,洗完手再次回到沙发边,她下意识扫了陆拾南一眼。
他十分从容,还在调整插花的角度。
李院长调侃了一句:“怀洲插花的手艺很不错嘛。”
陆拾南闻言收回手,视线却忽然盯向梁时时,一字一句:“我别的地方,也能做得很不错。”
那个‘做’字,被他咬着重音。
梁时时心头一跳,扫过他被西装外套盖住的大腿根,忽然涨红了脸。
“咳,既然酒拿来了我们就开饭吧,知欢,你来帮我端下菜。”
院长夫人说着,拉着梁时时进了厨房。
“知欢,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到难堪的关系里,否则受伤的一定是你,知道吗?”
面对老师的担忧,梁时时有口难言,只能点头。
答应秦阙继续假扮热恋情侣这事,真是糟透了……
上了饭桌,一无所知的秦阙还上演着体贴男友的戏码,给梁时时夹菜。
“知欢,尝尝这个白勺虾。”
“她对虾过敏。”陆拾南随口道。
饭桌的气氛忽然微妙。
梁时时觉得这场戏越来越难演。
“怀洲真是细致,刚刚我随口一提你就记住了。”刘瑛笑得打圆场,又对秦阙说:“小秦,虽然工作忙,但是也要多关心女朋友呀。”
秦阙点头,然后看着陆拾南:“感谢梁主任,这么关心我家知欢。”
陆拾南闻言,漫不经心扫过去:“你家?怎么,两位好事将近?”
“没有!”
梁时时下意识否认,说完心却悬了嗓子眼。
秦阙脸色一变,补救般握住梁时时的手,警告似的收紧力道,而后对大家笑说:“现在我们只考虑着宋叔叔的病情,别的事情得往后推了。”
陆拾南压低了视线,定格在他们交握的双手,晦暗不明。
几人中,唯有李院长没察觉到异样,继续话题:“前几天,怀洲还在跟我讨论小宋父亲的病情。”
梁时时意外看向陆拾南,视线相触,他黑曜的眼眸像是有着滔天的吸力,吓得她赶紧收回视线。
随后绷紧身体,继续听着。
李院长提及患者,脸上稍微严肃:“小宋父亲的情况确实不乐观,若是能请来孙教授主刀,危险能少一半。”
“怀洲,孙教授是你的老师,看在同事一场的份儿上,你多费心啊。”
“救助病人,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陆拾南声音很冷淡。
梁时时捉摸不透,他到底会不会愿意帮她呢?
但之后,话题又扯开了。
饭后,陆拾南接了一通电话,先离开了。
而梁时时陪着秦阙,一直煎熬到晚上九点才离开。
秦阙似乎心情很好:“走吧,送你。”
梁时时早就疲惫,不想再演:“不用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此刻马路边没有熟人,秦阙也懒得再装,见她不肯领情,收了笑扭头就走。
秦阙的车开远,梁时时正要走向公交站,余光却偏见身后有辆熟悉的迈巴赫。
那不是陆拾南的车?他竟然还没有走?
梁时时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走向迈巴赫,敲响车窗。
她想跟他谈谈父亲的病情。
要请孙教授出山很难,但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想要争取。
车窗降下,果然露出了陆拾南冷峻的脸,以及他极具侵略的视线。
梁时时不可避免想到之前的那个吻。
她咬了咬唇,忍着羞怯问:“梁医生,你能送送我吗?”
话落,那锁着她的目光,像是要沸腾起来,但陆拾南的语调却慢条斯理:“我要回酒店,你确定要跟我走吗?”
梁时时没有拒绝。
回酒店的一路,车速很快。
到了酒店,仍是上次那间房,门锁被落下,炙热的吻落在她唇上,陆拾南一手放在她腰后,扣着她的腰窝。
不知吻了多久,梁时时简直要喘不过气来,才终于被放过。
陆拾南一把抱起她,来到床边。
“等等。”梁时时躲开他又要落下的吻,眼眸低垂:“我有事要跟你说。”
“现在?”陆拾南抵着她的额头,气息灼得梁时时发烫。
她抬起头,目带恳求:“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陆拾南将她放在床上,蹭了蹭她,还是耐着性子忍了下来:“你说。”
“能不能请孙教授出山,帮我爸爸治疗。”
她的话说出口,陆拾南唇角的弧度落下来。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答应跟我来酒店?”
梁时时侧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而她躲闪,在陆拾南眼里却是默认。
深邃狭长的眼盯着她,风暴在酝酿,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像七年一样,你要什么,跟我撒个娇,我就什么都会给你吗?”
梁时时的心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七年前明明是他负了她,怎么他每一次提及,反而都像是看她笑话?
她忍着眼眶的热意,从床上坐起来。
可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对方抓住:“要走?”
梁时时抬头看他,连眼眶的泪都在颤,陆拾南却句句迫人:“不是要我帮你?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梁时时就这样被他的大手扣着,摁在床上。
“这身衣服很难看,以后不要再穿了。”
暗哑的嗓音满是危险,梁时时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说气话:“关你什么事?”
陆拾南用行动回答了她。
将衣服扯烂扔在地上,他握着她的腰。
她的比例很好,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是一眼能让男人挪不开眼的那种。
陆拾南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神色隐忍发狠,只有滴落在她身上的汗珠,才让她感受到他的兴奋与情绪。
这一次又长又累。
第二天清晨,梁时时浑身酸痛醒来,房间只剩她一个。
她看着一地凌乱,摸了摸床另一侧,被褥已经凉透了。
昨晚的热烫,像是一场梦。
匆匆回到医院,梁时时走向308病房,却看见307病房推出一张被盖着白布的病床,家属跟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
“妈,你怎么能扔下我,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啊……”
梁时时怔住,手脚有些发凉。
隔壁307病房的阿姨她认识,是跟她爸爸一样的病。
她扶着墙壁,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刺疼。
缓了片刻,她狠下心,转身朝肿瘤科医生办公室走去。
恰好,办公室只有陆拾南一个人在。
她走了过去,声音压得很低,叫他:“陆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