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你,如果你知道他老家的话可以先去找他的父母问问看。」警察如是说道。
张皓是独生子女,父母早已故去。
我站在警局门口死命地抽着烟,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如果没有警方力量的帮助,仅凭我自己,在连张皓去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用右手死命捶着脑袋,一焦虑就头疼是我从小的毛病。
接连捶了三四下脑袋,头疼的症状减轻,我开始思考出路。
或许真的只有那个方法可以找到他。
我想起张皓离别前说过的话,他说让我在他失踪后去他家里。
张皓的家离得并不远,但他失踪后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我下意识地抗拒去那里,即使那里可能有张皓留给我的重要东西。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在这件事上追究得太深可能会有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我自认不是一个可以为了他人付出全部的人,虽然我也希望找到张皓和他的女儿,并且如果需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尽我所能。
但如今驱动着我前进的更多的是对那张照片的好奇。
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的外形真的太像张皓的女儿了,我以前听说过世界上有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一个与张皓的女儿相像的小女孩碰巧出现在了海市蜃楼的幻影里?
有这个可能性吗?
更大的疑点还是那份张皓所说的 1988 年的报纸,以我对张皓的了解,他并没有收集旧报纸的习惯,那么这张报纸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我决定打电话给猴子。
猴子原名许佩,是我和张皓的发小。
小时候大家住在同一栋楼里,许佩因为瘦小的身材被张皓取外号「猴子」,后来的某一时期他俩因为某些原因大打了一架,从此不再说话,但我和猴子的关系并未因此受到影响,我曾试着修复两人的关系,可两人都是那种执拗的性格,谁也不肯第一个低头。
如今张皓有难,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帮手仍是猴子,再怎么说也是从小一块拿尿和泥巴玩的交情,即便后来有了矛盾,也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将事情完整地告诉了猴子,在许久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你在哪儿?」他说道。
猴子很快赶到了我的住处,我和他因为工作距离的关系也有好几年没有聚过,平日里都是电话交流,这一次时隔多年又看到他,只觉得他愈发消瘦。
来不及客套,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猴子。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猴子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摇摇头。
「我俩已经好多年没说过话了,圆圆失踪这事我之前还是从你口中知道的。」猴子叹了口气道,「会不会是因为受了打击导致他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我看过那张报纸上的照片,确实很像。」我说道,「张皓也不像精神失常的样子。」
「只能去看看了。」猴子说道,「看看他给你留了些什么。」
黄昏时我俩来到张皓家所在的小区。
楼是老式筒子楼,灯坏掉了,只能凭记忆在黑暗中借着手机的亮光摸索前进。
筒子楼里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儿时老家充满着的秸秆燃烧后的味道。这种味道不难闻但也算不上好闻,我一时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张皓的家在 4 楼,我掏出张皓给的钥匙打开门。
猴子先发出一声惊叹,我被他吓了一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照片。
「好像都是圆圆的照片。」猴子沉默道。
张皓继承了父亲摄影的爱好,只是妻子过世以后他便不再外出拍风景,他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我突然泛起一阵心酸。
电因为欠费被停掉了,我们只得打开手机去卧室寻找。
东西很好找,拉开抽屉就看得到:
两枚黄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我有些莫名的失望,本以为会是什么怪力乱神的物件,结果居然只是两枚普普通通,一把略大,一把小一号的五金店里 5 毛钱一枚的黄铜钥匙。
我将纸条展开,借着手机的亮光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字:
「杂物间」。
字迹潦草,我看着有些眼熟。
「张皓是说老家杂物间?」猴子的反应很快。
我点点头,钥匙有两枚,大的那把对应的应该是老家杂物间的门。
老式的筒子楼会在楼对面空出一排低矮的小房子,供住户停放自行车和杂物。我家和张皓家共同拥有一间杂物间,那是我们儿时的秘密基地,也是我们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
张浩口中的杂物间,指的是老家的杂物间。只是有一件事我却不明白:
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原委在信中直接了当地告诉我,一定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引导我去那里呢?
我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张皓是在防备着什么。
我看向猴子,他也正好在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我们的老家就在这个城市的西边,但因为拆迁的关系,老家的房子在很多年前就被拆掉了。
给我们一把不存在的地方的钥匙,这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