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维齐心里猛的一沉,快步往屋里走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直冲鼻腔。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抬眼,便看到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阮清。
小桃正跪在床边,满脸呆滞,已然哭不出来了。
她低着头,握着阮清的手: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留夫人一个人在房内。”
“我就应该早些察觉的,我为什么这么笨……”
韩维齐看着阮清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心里出现从未有过的惊慌。
他转过身,看着被冬青提进来的吴大夫。
“无论如何,我要她活下来。”
吴大夫被吓得连连作揖:“大人,夫人原本身体就弱,如今又失血如此严重,老夫真的无能为力啊!”
“除非……”
“除非什么?”韩维齐立马出声,漆黑的眼底似乎也亮起了一道微光。
“老夫从前听闻过一个输血之术,将常人的血输到将死之人的身上,便可起死回生。”
“我来。”韩维齐毫不犹豫。
可吴大夫却面露难色:“此法有一个要求,便是两人需得血液相融,才可行,否则只会双双殒命。”
“还有,此法对常人的损伤很大,气血双亏,要花费很久才能调理好。”
韩维齐望了眼床上的人,道:“无妨,先用我的血试试。”
这时,冬青上前:“大人,用我的吧,您是朝中重臣,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此事是我的过错,理应由我来。”韩维齐嗓音虽淡,却不容置疑。
下人手脚麻利的端来清水,取了阮清和韩维齐各一滴血。
很快,两滴血就在水中相融。
“甚好,夫人果真是命大之人。”
吴大夫欣喜出声,接着便唤人去准备举行输血之术的各种用具。
不一会,一切就准备妥当了。
韩维齐躺在软塌上,看着远远地鲜血不断的从自己的手臂流出,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阮清。
原本紊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从前,不敢确认的一些东西,似乎在此刻全部明了。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切才结束。
韩维齐的脸色此刻十分苍白,浑身也有些乏力,昏昏欲睡。
吴大夫简单的诊脉之后,对着冬青道:“大人极度贫血,快扶回去好生歇息,而后服用一些补气血的药物,等下我会给你一张方子。其余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说完,便走到床边继续为阮清诊治。
毕竟阮清的伤势十分严重,虽然已经输入了血,但还得细细调理治疗方能安然无恙。
花雨院。
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尽,清冷的晨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李清婉等了一晚上,韩维齐都没有回来。
她看着自己身上大红的喜服,和满室还未褪去的喜庆之色,眼中恨意更甚。
这时小轻走了进来。
“二夫人,冷院那位没死,听说是大人取了自己的血给她。”
“什么?”李清婉猛得一惊。
然后便开始慌乱起来:“萧郎,萧郎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她?”
“不会的,奴婢猜测,大人只是因为答应了她父亲,不让她死而已。”
“不,不是这样。”
小轻的宽慰并没有李清婉打消心中的念头,反而让念头更甚。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萧府的夫人只能有我一个。”
话落,她眼中忽的阴狠起来:“小轻,你过来,替我去做一件事。”
……
是夜。
夜色深重,冷院一片寂静,寥落无声。
内寝的门忽的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轻声的走进内室,掀开白色的床幔,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
“姐姐。”阮瑾坐在床边,忍不住伸手将她耳边的发丝抚了抚。
视线落到阮清的手腕处,那里裹着厚厚的纱布。
“姐姐,疼不疼……”
白日,他从皇宫得到她自尽的消息,便按奈不住,待天色一黑,便赶了过来。
原本按照以前,他早在白日便直接冲了进来。
可是自从上次御花园一事后,他便没了再见她的勇气,也不想再给她承受莫名的流言蜚语。
却没想到短短几日之别,她竟被摧残至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阮瑾对韩维齐的恨意越发的深重。
天色渐亮的时候,阮瑾才依依不舍的从冷院离开。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后,韩维齐便走了进来。
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也没想着去花雨院安慰李清婉,而是来到了冷院。
看着无风自摇的床幔,他拧了拧眉,却没多想。
床上的阮清脸色已经比昨日好多了,只有手腕处还隐隐渗着血迹。
他听吴大夫说,那个伤口深可见骨。
看样子,她的真的一心求死。
想到这里,韩维齐的眉眼就忍不住沉了沉。
心里忽然觉得,当初隐瞒八王妃的死讯,或许真的是一个错误。
可是,当时的情况,若不隐瞒,只怕她也没有念头活下去。
韩维齐望着阮清的脸,心里思绪万千。
终究是一起生活了八年的人,这些年的情谊其实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到底有几份真情,几分假意,他连自己都给不了自己答案。
站了许久,韩维齐才离开。
几日后。
这日韩维齐刚从宫里回来,来到书房,就看到冬青正从里面出来。
冬青见韩维齐回来,没有说话,而是示意他先进书房。
韩维齐一走进书房,就看到隔间的软塌上正躺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苏晴。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只怕属下若是不将苏姑娘带回来,苏姑娘此刻便没命了。”
韩维齐闻言眉间一冷,看向冬青。
冬青如实道:“今日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去永安巷看完苏姑娘的时候,正遇到一黑衣男子要杀苏姑娘。我与那人交了几下手,他便逃走了。属下担忧苏姑娘的安危才将她带了回来。”
韩维齐没有说话,但眉宇间已经带上了怒气:“可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脸上带着黑巾,看不清面容。”冬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递过去,“但是他逃走时掉落了这个。”
韩维齐接过令牌,黑色的令牌没有一个字,只有一圈金色的描边,描边上隐隐透着一种特殊的花纹。
“大人看,此事如何处置?”冬青询问道。
韩维齐将令牌收起,看了眼软塌上的人:“将晴儿安置到青云阁,青云阁严加看守,不可再出任何意外。”
“是。”
冬青领命走后,韩维齐坐到了太师椅上。
他重新将那块令牌拿了出来,手指不断在描金的边缘处摩挲。
眼中泛起阵阵冷光,低声道:“天杀会。”
青云阁。
苏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心里一惊,立马坐了起来。
“晴儿,别怕,我在这里。”韩维齐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晴闻声望去,发现韩维齐正守在自己的床边。
她下意识的就一把抱住了他。
“不怕,不怕,我在,不会有事的。”韩维齐轻声安慰道,抚着她的后背。
自从孩子丢了以后,苏晴便整日精神恍惚,一点点惊吓都会被放大。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疼惜之色更加深重。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李清婉眼中,只觉得格外的刺眼。
韩维齐对自己都从未如此温柔过……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很快就被隐藏住。
李清婉换上温柔至极的笑容,上前几步,柔声道:“妹妹别怕了,萧郎在这里,定会保护好的你的。”
“此后,萧府就是你的家,你安心的住下,下人们有任何不妥,你尽管告诉我。”
李清婉的声音亲和友善,可苏晴却还是警惕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韩维齐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晴儿不怕,这是清婉,是我的二夫人。”
李清婉听着二夫人这个称呼就觉得反感。
明明都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怎么她就是二夫人。
可即使心里再不满,她也不会在韩维齐面前表现出来。
“对,妹妹以后便唤我二姐姐吧,日后府里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虽然现在韩维齐还没有明说让她打理府中的一应事务,但是下人们都已经默认是她掌管全家。
想到这里,李清婉的心里有多了一丝得意。
可是苏晴依旧还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尴尬。
韩维齐此刻率先打破沉默。
他将苏晴扶着躺下,然后站起身道:“我需进宫一趟,你好好休息,我回来再来看你。”
苏晴虽然拽着他的衣袖有些不舍,但还是松开了。
韩维齐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袖口中掉出来一个东西。
那个东西一下滚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韩维齐和李清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床上的苏晴见到这个东西,一下便如惊弓之鸟,尖叫起来。
韩维齐也来不及管地上的东西,快步上前将苏晴抱在怀里。
“不怕,晴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乖……”
安抚好久之后,苏晴才渐渐稳定下心神,可还是害怕的盯着地上的那个东西。
这时,李清婉见状上前捡起那个东西,正是冬青给韩维齐的那块黑色描金边的令牌。
她看了几眼之后,立马佯装惊讶:“妹妹居然得罪了天杀会的人,还是说有人买通了天杀会的人置妹妹于死地?可是天杀会的人的要价都特别高,谁会花这么多钱去杀妹妹……”
李清婉的话虽没有直接说出是谁,可是句句话都把矛头指向了阮清。
毕竟阮清还跟苏晴孩子的失踪脱不了关系。
李清婉说完,面色担忧的看向韩维齐,以为他定会因此怀疑阮清。
却不料,韩维齐抬眸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天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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