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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婉心中一慌，拿着令牌的手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时哑口无言。
“还有我并未提起晴儿被人追杀。”韩维齐放开苏晴，径直起身，“婉儿，你是如何得知？”
说完，他直直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李清婉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装作慌乱的低下头，躲避着韩维齐的眼神，小声道：“萧郎别问了，婉儿怕说出来你会不开心的……”
韩维齐没说话，可眼神也没有移开。
李清婉知道，他是让自己说下去。
于是，她咬着嘴唇，佯装为难道：“是从前……从前在怡红院，听那些客人们说的……”
话落，果然看到韩维齐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继续道：“看到妹妹刚才如此慌张，又看到天杀会的令牌，我一猜想，便脱口而出了。”
说着，李清婉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眼眶一红，看着韩维齐。
“萧郎如此质问，可是在怀疑婉儿？怀疑婉儿要去害苏妹妹，可是婉儿与苏妹妹素不相识，又怎么会……会去害她？”
李清婉低低的开始哭了起来，韩维齐的神色也开始有些一些松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清婉依旧低头垂泪，似乎真的伤了心。
韩维齐向来不是多言的人，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拿过李清婉手中的令牌，顺势要拉过她的手的时候，外面响起小厮的声音。
“大人，大人，大夫人突然吐血了。”
韩维齐闻言想也没想，收回自己的手，快步就走了出去。
冷院。
韩维齐来的时候，昏迷的阮清又吐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染在浅色的床单之上，隐隐泛着黑色。
“怎么弄的？”韩维齐厉声质问正抱着阮清的小桃。
小桃也十分的惊慌，但还是如实禀告：“今日午后喝了药之后，夫人就突然开始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喝的什么药？”
“就是上次吴大夫开的药，吴大夫说，夫人没醒来之前就只能喝那一种药，所以我们自当遵从，不敢给夫人再吃其他的东西。”
话落，这时候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是吴大夫来了。
吴大夫提着药箱，面色匆匆的赶来。
路上也没有详细询问，只以为是输血之术出现了什么偏差，焦急的不行。
毕竟，这输血之术若是成了，于他的名声也是大大的收益。
反之，若是不行，只怕韩维齐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全家。
韩维齐驱散了一些人，给吴大夫留出位置。
吴大夫紧忙上前把着脉，可越到后面面色越发凝重。
韩维齐看着他的脸色，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李清婉察觉到他的紧张，压下心里的嫉妒，柔声道：“萧郎别担心，姐姐福大命大，一定会安然无……”
“大人。”吴大夫忽的出声。
“可否让人将这几日的药渣拿来，让我细细查看。”
还没等韩维齐发话，小桃就忙不迭的去了。
接着吴大夫仔细的看了看药渣，又细细的询问了小桃近几日的一些情况。
思索片刻后，他扫了一眼屋内的人，然后对着韩维齐道。
“大人，夫人只是有些气血不顺，并无什么大碍。”
吴大夫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韩维齐。
“那就劳烦吴大夫开个方子细细调养，我宫内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率先走了出去。
不一会，屋内的人就都散了，只留下小桃和吴大夫。
过了片刻，冷院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是去而复返的韩维齐。
“吴大夫，现在可以告知实情了吗？”
“回大人，夫人是中毒了。”
韩维齐闻言神色一紧：“中毒？怎么会中毒？”
“那就要问问大人府中的人了，不过老朽并未在药渣和平日的饮食里发现有何不妥。”说着，吴大夫转身看着小桃。
“这位姑娘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近几日有没有发现不妥呢？”
小桃开始细细的回想，可是思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几日夫人的药和饮食都是我亲自照料的，并无任何不妥。”
一句话，局面就陷入了困境。
“那此事便有些棘手了，夫人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不是一日便造成如今这样的情况。”
韩维齐看着床上的阮清，她面色苍白，唇色却比往常深了不少。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心疼，眸色也瞬间柔和了不少。
这时，小桃似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前几日熬药的药罐子不知怎么的碎了，厨房送了一个新的来。”
“快去拿来给老朽看看。”吴大夫催促道。
不多时，一个土黄色的新药罐子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吴大夫拿起药罐子仔细闻了闻，沉声道：“果然是这样。”
“怎么样？”韩维齐问道。
“回大人，这个药罐子被人用慢性毒药长久的浸泡过，所以熬药的时候，温度一高，渗透在药罐子里面的毒药就会悄无声息的进入到药里面。”
“如此缜密的心思，真是狠毒啊。”
吴大夫话落，小桃立马道：“这药罐子是厨房送来的，如今是李清婉在当家，定是她要害我们夫人。”
“夫人身子弱，如今又昏迷不醒，大人您可要为夫人做主。”
“若不是吴大夫发现了，只怕如今夫人死了，都找不到原因啊。”
“那李清婉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大人你是被她蒙蔽了。”
“谁允许你直呼二夫人的名字？”韩维齐冷冷道。
可是此刻小桃也顾不得其他，径直跪下：“大人，当初就是她亲口告诉夫人王爷要被斩首，也是她设计让夫人去书房找您。她当着您的面乖巧温顺，背地里却对夫人恶语相向，这种恶毒心肠的人，下毒定是她做的。”
这时，吴大夫也好似无意的开口：“这种下毒的方法向来都是后宫里面的女人为了争宠的惯用伎俩，没想到今日在萧府也能看到。”
韩维齐抿唇不语，眉眼生寒，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后，他才出声：“好好调理她的身体，我会在冷院重新加派人手，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来禀报。”

说完，他没在看床上的阮清，径直离开了。

走出冷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韩维齐来到花雨院的门口，望着花雨院的牌匾，怔怔的出神。
小桃和吴大夫的话犹在耳边。
争宠……狠毒……下毒……
更深露重，冬青有些不忍：“大人，今夜是要宿在花雨院吗？”
韩维齐摇摇头：“不用，走吧。”
韩维齐将自己关进书房，烛火燃到了天亮。
这一夜，皇宫和萧府，都无人入眠。
翌日，晨光微熹。
韩维齐来到青云阁，看到苏晴的气色好了很多，心里也稍微松快了些。
一起用完早膳，韩维齐正要离开。
却见冬青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韩维齐一顿，身后响起一个瓷器碎裂的声音。
“对不起，我一时没有拿稳。”苏晴慌乱的解释。
韩维齐却没有说话，径直就往外面走了。
刚走出青云阁的门，就见阮乾已经在门外了。
见他满脸凝重，韩维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书房说。”
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
阮乾随后跟上，可走了几步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往青云阁看了一眼。
可仅仅只是一眼，便收回视线，往书房去了。
书房。
韩维齐阮乾一来到书房便遣走了伺候的仆人。
韩维齐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亲自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阮乾的面色十分凝重，“父皇今日在书房晕了过去。”
韩维齐闻言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昨日我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阮乾也觉得奇怪：“当时我在太子府，没有看见现场，只听得伺候的太监说，父皇先是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晕了过去，昨夜太医救治了一晚上，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只怕……情况不太好了。”
韩维齐思虑片刻，道：“走，进宫去看看。”
“没用的。”阮乾一把拉住韩维齐，“我来找你之前就已经去过了，养心殿的太监传话说父皇只留了夏贵妃伺候，不见任何人。”
“夏贵妃？”韩维齐拧眉。
阮乾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进宫半年便荣升贵妃的夏淑兰。”
“夏淑兰是阮瑾进献给陛下的，此事跟他脱不了关系。”
阮乾此刻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复杂，缓缓道：“这些年，父皇因为五弟生母安妃娘娘的死，一直对五弟十分愧疚，也因此十分纵容他。可是五弟不仅不知道感恩，还行事越发嚣张。”
韩维齐眸子晦暗如夜：“我看，不仅仅是嚣张。”
“唉。”阮乾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呢？可是父皇当年立我为太子的时候，对我说过，无论五弟日后做出何等错事，都让我务必保全他。”
韩维齐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
半晌后，他站起身：“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面见陛下。”
养心殿。
韩维齐和阮乾来到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就被拦下了。
“太子，萧阁老，皇上吩咐了，养病期间不见任何人。”
韩维齐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门口的小太监：“那皇上醒了吗？”
小太监一愣，随即道：“皇上自然是醒了。”
“好，那就通报一声，说我要面见陛下，陛下若是要拒绝，我也在殿外听得几分。”
小太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被掩饰：“陛下现在喝了药，正睡着，不好打扰。”
“是吗？”韩维齐的语气带上了不可忽视的威慑。
“自然……自然是……”
“自然是真的。”
小太监还没说完，后方忽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阮瑾走上前，看着堵在门口的二人，嘲讽道：“萧阁老如今果然是朝中重臣，连父皇的话都要敢质疑真假了。”
“不敢，臣只是关心陛下的身体。”
阮瑾站在韩维齐面前，挡住了养心殿的大门，道：“既然是关心，就不要打扰父皇修养，尽早退下吧。”
韩维齐看着她，黑眸冷峻：“五皇子，微臣今日来了，就是一定要见到陛下，才会走。”
语气坚定，丝毫不肯退让。
阮瑾也没有说话。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五弟，父皇……”
阮乾正要说话，这时候殿内传来一个虚弱苍老的声音。
“让萧阁老进来。”
是皇帝的声音。
韩维齐冷眼看着还没有让开的的阮瑾：“五皇子听到了吗？陛下亲召，你不让开是要抗旨吗？”
阮瑾顿了片刻，终究还是侧开了身子。
“太子殿下就在此等候吧。”
韩维齐说完，就走进了养心殿。
韩维齐进去后，殿内的宫人便都走了出来，包括一身华服的夏贵妃。
阮乾看了眼远去的夏贵妃，又看着阮乾：“五弟，当年安妃娘娘的死父皇也是无可奈何，这么多年，你还放不下吗？”
阮瑾冷笑：“太子殿下是先皇后所出，从小尊贵无比，又怎么知道当年我和母亲在后宫的艰难。”
“太子更没有亲眼看着自己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说放下，不觉得可笑吗？”
阮乾皱了皱眉：“这么多年，父皇已经尽力在弥补你，天家皇子，多少事情身不由己……”
“够了，别说了。”阮瑾突然怒声道。
他怒气沉沉的看着阮乾：“当年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我不会忘记他做的事情，更不会忘记你母亲带着毒酒赐死我母亲。”
“阮乾，你给我记好了，和解不了，这辈子都和解不了。”
说完，阮瑾狠狠甩袖，满身寒气的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维齐面色沉重的从养心殿走了出来。
阮乾立刻快步上前询问道：“父皇情况如何？”
韩维齐看了他一眼：“神志尚可，就是气色不太好。”
阮乾还想问些什么，韩维齐却说：“先回府再说吧，陛下现在暂无大Ns碍，你不用担心。”
“好。”
出宫的马车。
阮乾有些急切的问：“父皇和你说了些什么？”
“陛下已经病重了，让你代为监国，而且今日南边战乱四起，需得有人前去平定。”
“父皇指派了何人？是我吗？”
阮乾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毕竟南边驻地一直是由他负责，他与那边的敌军也交手了多次，也算知己知彼，让他前去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已经下旨让段将军带兵前往，如今内忧外患，你我留在京中，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你的意思是……”
韩维齐点了点头，想起刚在在养心殿看到的情景。
皇帝隐隐发紫的嘴唇，与阮清的十分相像……
但是暂且没有确切的证据，他还不敢妄下断言。
他拍了拍阮乾的肩膀：“如今你只需要替陛下料理好朝事，让他安心养病即可。”
“好，我明白。”
萧府。
韩维齐刚回到府中的时候，冷院就来人禀报，说是大夫人已经醒了。
韩维齐眸色一震，抬脚就往冷院去了。
冷院。
韩维齐一进来，小桃就带着下人们知趣的退下了。
阮清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只怔怔的望着头顶白色的床幔。
房内一时安静无言。
阮清望着床幔，韩维齐就这么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韩维齐率先出口打破了沉默。
“八王妃的事情，是我不该瞒着你，可是当日的情形，我除了瞒着你，别无他法。”
床上的阮清仿若未闻。
韩维齐上前几步，又软了些语气：“逝者已逝……我已经将八王爷和八王妃葬在了一处，牌位也在寺庙供奉了起来，你尽可放心，以后不要再做傻事。”
又是沉默……
过了半晌，阮清才忽的出声，声音沙哑却含着嘲讽。
“韩维齐，你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