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出狱之后找份工作，好好做人。」
狱警打开门嘱咐着我。
我点了点头，头顶的阳光没有温度，却无比的刺眼。
我抬手堪堪遮住这缕阳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铁门外靠在宝马上的男人，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
那是我哥，李修成，那个亲手将我送进监狱的男人。
八年前，我亲手将手里的水果刀刺进了关晓楠的肚子。
一刀，两刀，三刀……
整整十道，刀刀避开要害。
为了这一天，我练了很久。
我看着她脸上狰狞惊恐，害怕，恐惧，哀求，到最后失去意识。
她后退着惨叫着，哀求着对我说着求饶的话，就如同曾经的我一般。
我没有要了她的命，可是却要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我哥带着警察赶来的时候，我正握着刀站在血泊之中笑得癫狂。
我很快便被警察反制在地上。
他冲到我的面前，想要狠狠给我一个巴掌，却被警察拦下。
他赤红着眼，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他爱关晓楠，爱到了骨子里，比起血肉至亲更甚。
若是现在给他一把刀，我想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刺进我的胸膛。
他想我死。
我的亲哥哥，想让我死！
法庭上，因为故意伤人和其他的罪证，林林总总加起来我被判了八年。
入狱那天，我哥作为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来看我，对我说：
「好好在里面待着，你要为我和楠楠的孩子「赔罪」！」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口中的赔罪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后来，挨打的次数多了，我才终于明白。
八年的判决太少了，他不想让我在监狱里好过。
最好是能在里面断胳膊断条腿，最好是能够去死！
「要不要送你从后门走？」
见我站在大门口迟迟不走出去，狱警看了一眼门外问道。
我摇了摇头，到了声谢，随后抬脚走了出去。
就连这地儿我都是走后门进来的，现在好不容易出狱了，我才不要走后门。
我穿着崭新的裙子，画着最精美的妆，踏着红色的高跟鞋走出了监狱。
我不像是出狱，更像是进去串了个门。
而现在，我该回家了。
我慢悠悠地走到了皱着眉头的李修成面前，对着他伸出手，漾开了一抹艳丽的笑。
李修成的眼里满是冷漠，八年的时间没有磨平他眼底的憎恨，他对我的恨每天都在与日俱增，从未消减。
我知道，他恨毒了我。
可我不在乎。
因为，我又何尝不是。
我和他从前，那人人艳羡的兄妹情，早在我十八岁那一年的晚上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那晚，我被关晓楠骗到了酒吧的包厢，她欠了高利贷，她不敢和我哥说，所以她想让我替她还钱。
用身体。
我跑进厕所打电话给李修成求救，几通电话下去，他没有接。
直到最后，电话终于通了。
我哭着让他来救我，我害怕得甚至连句话也说不清楚，可是他的一句话却将我彻底打入地狱。
「有事找警察，我没时间！」
「李娇娇，你能不能别作！」
他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
他说自己没时间，可是我明明在电话这头听见了关晓楠的娇嗔声。
关晓楠是故意的。
我在恐惧之中被那群家伙从厕所里拖了出来，他们撕扯着我的衣服。
我的挣扎换来的，是他们无数的污言秽语，拳打脚踢，他们将罪恶的痕迹毫不遮掩地留在我的身上。
可当我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到家，李修成就坐在沙发上。
他抱着身边的关晓楠，看着满身污秽的我，皱起了眉头。
「活该，都说了叫你不要和那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脏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对我无比宠爱的哥哥会变成这样。
他第一次将关晓楠带到我面前时，一切都变了。
他牵着关晓楠的手，笑着告诉我这就是我以后的嫂子时，我几乎是浑身战栗，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这是潜意识里的应激反应。
我赤红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打扮清丽的女人，下一秒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奶茶扔到了她的身上。
我发了疯一样地让她滚出去，让她去死。
关晓楠被吓坏了，狼狈地躲在我哥怀里。
我上去想要掐死她，可是换来的却是我哥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李娇娇，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人不能只活在过去！」
原来他都知道，他知道关晓楠霸凌了我，他知道我曾经遭受过什么。
被殴打，被辱骂，被扒光衣服锁在天台上。
被喂虫子，被打火机烧头发........
这些我不会忘，一辈子也不会忘！
他说让我走出来。
可他不知道，有的人不是不愿意走出来，而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回家吧。」
李修成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他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
更多的是恨，可更多却是别的东西。
我没有上车，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他车的旁边。
我对着他笑了笑，从手里拎着的黑袋子里掏出来一沓钱。
对着他往空中扬去。
数不清的红票飘洒在空中，洋洋洒洒，场面有些壮观。
李修成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想要张嘴问些什么时，旁边的劳斯莱斯上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似乎是认出男人是谁，李修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诧异。
可这抹诧异在我坐上男人车上的那一刻，瞬间变成了恐惧。
我摇下车窗，看着面色难看的李修成露出了一个表情。
和八年前，我拿刀站在血泊里时表情一模一样。
2
车子开出郊区，开向市区。
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闹市，我竟觉得无所适从。
在监狱了待了八年，外面好像变了许多，可又好像哪里也没变。
「辛苦了。」
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封白林望了我一眼，凛冽的眼神在望向我时稍稍放松。
他和八年前相比变化很大，五官变得更加坚硬冷冽，周身的气质也变得越发的沉稳。
跟他爸越来越像。
我朝他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封白林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烟和打火机递给了我。
「少抽点。」
我瞧了他一眼，笑了笑，很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进眼里，点燃一支烟熟练地吞云吐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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