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承诺总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
但长大后的苏书琦并没有记住这些,只有贺知昂始终记得,陪在他身边。
然后,他又梦见某个寂静的夜晚,自己在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到很晚的那天,馆里的白炽灯白得有点儿惨淡,投射在书上,纸张顿时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图书馆里的光线很白,可他透过窗户,外面的夜却是黑的。
就像是两种极端,一边是永昼,一边是永夜。
图书馆早也没有了人,那也是苏书琦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他抱着书走在寂寥而又空旷的长廊里,整个长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哒、哒、哒。
忽然,他看见,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影子。
一道小小的,矮矮的光影。
苏书琦抬头,看见了贺知昂正热情的像他招手。
他笑了,原来有人等待的滋味是那么美好。
江晏凌脚步急促奔向贺知昂,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触摸到贺知昂的手了,却在只差0.1毫米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如一道光一样消散了……
他大喊出声:“贺知昂!”
然后,苏书琦从梦中惊醒,对上白花花的天花板。
“程老师,你醒了?”
助理欣喜的上前看着苏书琦,眼里满是担忧。
苏书琦苍白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自嘲一笑:“原来是梦啊!”
他扫了一眼助理关心的神色,淡淡开口问道:“我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程老师,您可整整晕了三天三夜,是周医生发现你的,然后就打电话给我们了。”助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指着自己说:“程老师,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记得。”苏书琦淡笑着道,接着,他又疑问着助理,“你为什么这么问?”
“医生说你一直不醒,是你潜意识里想要留在某一处,可能醒后会忘记一些人……”
助理说到这里,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抿了抿唇,闭上了嘴。
苏书琦当然懂助理话里的意思,但是很显然自己并没有忘记,什么都没有忘记,反而那些过去的回忆更加的清晰了。
沉默了一会,他对着助理说道:“舆论的事,怎么样了?”
助理回:“欣姐联系了公关部,发布了律师函,对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那些水军和营销号已经慢慢消停了。”
“但是,鉴于您和思潼姐的关系还有知名度,还是对您的名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您后来的那部剧,可能要延期开机了……”
助理说到这,声音越来越小。
苏书琦微侧过头,他其实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命运有没有受到影响,他只想要还贺知昂死后一个清净,只要不再造谣她就好……
良久后,他平静的对着助理吩咐道:“去办出院手续吧。”
他不想呆在医院,这个让世人害怕的地方。
与此同时,上海郊区某个别墅。
周晋淮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昏迷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直到现在,他都在后怕,如果那天他要是没打那个电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天他正在加拿大进行学术研究,然后从自己的师兄口中得知有一种特效药可以用于治疗贺知昂的病,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所以拨打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周晋淮都差点想要挂掉了。
接起后,从贺知昂虚弱又断断续续的语气中,他猜想到她发病了,所以就马上拨打了120。
当贺知昂满身鲜血被送到道森城医院时,让一向看惯无数生死的周晋淮,也红了眼眶,他打心底里心疼着这个女人。
后来贺知昂被送进了抢救室,在经过六个小时的抢救后,终于被救回,有了些许的意识。
睁开眼后的贺知昂,第一件事就是抓着周晋淮问:“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有没有人打过我电话……”
周晋淮明白她在等谁的电话,可是从她被送入抢救室到现在,她的电话都没有响起来过。
他不忍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偏过头低声说道:“没有,你先好好休息。”
贺知昂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那一刻,贺知昂又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
良久后,贺知昂的眼角留下一滴泪,喃喃道:“看来他……是真的希望我死了。”
后来,到了凌晨一点,贺知昂的病情加重,又陷入了昏迷。
道森城医院里,抢救室外走廊上,通明的顶灯白得晃眼。
贺知昂静静地躺在CT机下,没有一丝生机。
周晋淮一直望着对面墙壁上的挂钟,秒钟在玻璃钟面上静静地跳跃,他好像听到了医生在进行心肺复苏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十分钟后,声音停了,医生走了出来,朝他摇了摇头。
后来医院就命人给苏书琦打了电话。
周晋淮一步步向着贺知昂的方向走去,只觉得脚步重入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