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温杳被父母送到国外留学的第三年。

学校最近刚放假，此时又正值圣诞前夕，街头热闹无比。

温杳拒绝了同学们约着出去玩的邀约，一个人孤零零的卧在宿舍刷朋友圈，原本已经刷的昏昏欲睡，却在看到朋友圈列表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时，眼神忽然僵住。

纪允礼……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竟然在十分钟前在朋友圈更新了一张图。

温杳点开一开，是两张电影票根，看片名就知道是专门赶着圣诞档上映的爱情片，明显是跟女孩一起看。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票根。

像他这样清冷的人，居然也会在圣诞陪人看电影？

温杳有些发愣，一股酸涩的感觉疯狂涌上心上，再也顾不得父母不准她回国的命令，她手指颤抖着点进购票软件，买了时间最早的机票。

第二天晚上七点，从洛杉矶的飞机到达京北，温杳拖着行李从飞机上下来，呼吸到了下飞机后的第一口空气。

十几个小时过去了，那张图在她心里仍挥之不去，她不停地想着，他在和谁一起看电影？是女朋友吗？

一股仿佛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迫使温杳瞒着所有人回了国。

而这所有的冲动，却只不过是因为想见他一面。

三年了，她想他想得快疯了！

他向来是个工作狂，想着这个点他说不定还在公司加班，于是出租车便直接在厉氏集团门口停下。

温杳拖着行李下车，刚准备给纪允礼打电话，可电话还没拨出，一抬眸，就看到了那个她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人。

纪允礼和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正从公司里走出来，两人停在路口，他温柔地帮女人拢了拢围巾和头发，女人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寒风瑟瑟，俊男靓女，画面美好得如同韩剧。

他们拥抱了一下之后，纪允礼便将人送上了车。

看到这个画面，温杳僵在原地，一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没有勇气再走进去，电话也终究没再拨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是纪允礼发给她的微信——【眠眠，圣诞快乐。】

温杳看得眼一酸，几乎要落下眼泪，她强忍着打出几个字——【厉厉，你也是，小叔。】

接着，她将手机关机。

想着刚才的画面，心里只剩无限落寞。

头一次如此讨厌这个称呼，为什么，他偏偏只能是她的小叔。

赵家和厉家是世交，温杳从小就爱跟在大自己九岁的纪允礼身后跑，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然后便会被他耐心纠正：“眠眠眠眠，要叫小叔。”

他曾在她来例假的时候，挽起白衬衫为她煮过红糖姜茶；曾在她闹脾气的时候，扔下几百人的会议匆匆赶过来哄她；曾在她生日的时候，费劲一切心思，为她燃放漫天烟花……

明明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却总是对她宠溺又纵容，总是在她犯错的时候揉着她的头发，无奈的给她擦眼泪，“祖宗，你就是仗着小叔喜欢你是不是？”

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这样一个将她宠进骨子里的男人，所以，她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喜欢上了他。

但她年纪小，又过于害羞，碍于两人身份的原因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直到她十八岁生日那晚，她情难自控的偷亲了喝醉后的纪允礼，却被父母撞见。

“温杳，你真是疯了！曜南是你的小叔！”

那晚，父母气急败坏的教训了她整整一晚，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把她送到了国外读书，并且再三遏令，没有他们的允许，不准私自回国！

但这并没有打消温杳的心思。

她走在街头，一边吹着冷风，一边想着。

纪允礼，我还是好喜欢你……

第二章

很快，她偷偷回国的消息，便传回了赵家。

父母见她没有回家，电话也已经打不通，第一时间就想到肯定是去找纪允礼了，可打过去电话之后，才知道她竟然没去。

“眠眠眠眠偷偷回国了，电话也关机，这丫头真是要急死人！”

电话那头，赵母的声音担心至极。

纪允礼原本正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听到这个消息，深邃的眉立刻皱了起来，“她回国了？”

“是啊，我问了她洛杉矶的室友，说是今天回来的。”

“别急，我现在就出去找她。”

晚上十点，他穿上外套离开别墅，急匆匆的出去寻人。

但是，找遍了京北的大街小巷，去了她从前在国内时常去的地方，甚至查了各大酒店的入住记录，却都没有温杳的踪迹。

接近凌晨时，纪允礼将迈巴赫停在路边，坐在驾驶座蹙眉看向窗外。

她究竟去了哪儿？

忽然，他想起一个地方！

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却用了三十分钟就飞快赶到，向来稳重的男人，一路上却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终于匆匆赶到明萃公寓。

这是他名下的一处公寓，因为跟温杳的高中隔得近，纪允礼宠她至极，便干脆将她的指纹也设为了密码，方便她中午随时去休息。

按下指纹，纪允礼快步走进公寓。

一打开灯，不远处就发出一道极小声的嘤咛，纪允礼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快步走上前，果不其然的看到温杳正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着一个薄薄的毯子。

他立刻走过去，半膝蹲下：“眠眠眠眠，眠眠眠眠？”

她不仅没醒，还继续皱着眉嘤咛，纪允礼这才发现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有些烫。

在接近零下的天气里走了几小时后，她发烧了。

纪允礼眉眼一沉，立刻将人打横抱进卧室，盖上厚厚的被子，又找了发烧药出来。

他将温杳从床上扶起来想给她喂药，女孩迷迷糊糊的起来，一睁眼便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就站起自己面前，还以为是做梦。

她双眸微微亮了亮，眼眶微红的用力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撒娇似的蹭着。

“小叔，我好想你。”

纪允礼眼神温柔，语气带着些哄意：“乖，我也想你，先吃药好不好？”

温杳用力摇头，又想到他身边站着别的女孩子，伤心的不行。

她抬头，眼神迷离的看向他，在大脑不清楚加上今晚看到那个画面的刺激下，一些话便脱口而出了：“小叔，我喜欢你……”

刹那间，纪允礼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手颤了一下，沉默而又强硬的给她喂了药，便让她重新躺下。

再开口时，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好好休息，明天就好了。”

温杳本就不太清醒，吃了药脑袋更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卧室还盖了被子，只觉得意外。

她明明记得，昨天好像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一打开门，看到纪允礼一身白衬衫站在客厅时，更是愣在原地。

“小叔？！”

他嗯了一声，表情平淡，只是语气有些不快：“你越来越不懂事了，偷偷跑回国，知道父母有多担心吗？发烧了也不知道去医院？”

他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温杳咬了咬唇，忍不住问：“小叔，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吗？”

纪允礼没有回答，温杳当他默认了，昨天心里那股淤堵瞬间消散，转化为丝丝甜意。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他便沉声道：“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家。”

温杳立马表情一变：“我不要回去！”

第三章

“别任性了。”

纪允礼语气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温杳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从前的纪允礼是决计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

见她眼底涌出委屈的神色，纪允礼一顿，语气缓和了些：“你这样忽然失踪，父母都很担心。”

温杳低下头不说话，她也不是故意任性，只是知道，如果她回家，肯定又会被立马送回国外。

三年前的那晚，他喝醉了，所以自然不知道她偷亲过他，也不知道爸妈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送她出国，他更不明白，她此刻费劲一切心思偷跑回国，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回去，可又拿不出合适的理由，最终还是拗不过纪允礼，简单吃了早餐之后，就被送回了家。

把她送回家后，纪允礼并没有多呆，很快便去了公司。

不出温杳所料，一回家迎接她的果然便是父母气急败坏的盘问。

“是不是又是回来找你小叔的？”

“三年了，你怎么还没放弃！”

“别放行李，你现在立马给我回美国！”

看着父母担心的样子，温杳只说了句我不回去后，便沉默的提着行李回房间。

见女儿拒绝沟通的模样，赵父赵母愁的皱眉。

她的态度令两位家长十分戒备，生怕她又做出三年前偷亲纪允礼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于是第二天，赵母便飞快的想了个主意，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相亲？”

房间里，听到母亲的提议，温杳忍不住提高音量。

“是啊，妈妈给你找了几个年龄合适家世也适当的男孩子，眠眠眠眠，你来看看……”

说着，她便递过来了几张照片，温杳伸手就去挡。

“我不看！妈，我大学都还没毕业，您就让我相亲？”

赵母见她如此抵抗，心里的担心更甚：“你现在正是谈恋爱的年纪，怎么看看都不肯？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曜南？醒醒吧，你们不可能！”

温杳不甘心：“都没试过，凭什么说不可能……”

见她终于承认，赵母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就凭他是你小叔！温杳，你还知不知羞耻？”

“又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有什么错！”

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站起来红着眼推开门跑了出去，任凭赵母怎么叫都没回头。

冬日的街上人并不多，温杳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

走着走着，她便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游乐园附近，这个游乐园里有巨大的粉红色摩天轮。

小时候她心情不好时，纪允礼都会带她来坐摩天轮。

温杳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又走了进去，虽然是冬天，但是游乐园的生意倒还不错。

她走近摩天轮时，发现附近围着不少人，而且围成了一个圈。

听周围人起哄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告白。

温杳并不打算凑热闹，正准备绕过去，眼神却无意中从人群的缝隙里透过，看到了站在中心的两人。

竟然是纪允礼！

在表白的人，居然是纪允礼！

心脏像是陡然停了几拍，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的亲眼看见纪允礼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送给了面前的女人。

大约因为这一对颜值过于养眼，周围有不少女孩子发出惊叹。

“WOW在一起！”

“男帅女美，好配哦！”

“好羡慕这样的告白！”

而纪允礼送出玫瑰花之后，便牵着秦意的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接着便看见了僵在人群外围的温杳。

她艰难地看向纪允礼，接着又看了一眼秦意，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小叔，她是谁？”

小叔，求你，不要说出那三个字。

求你了。

看见她，纪允礼先是有一抹意外，随后淡然开口。

“秦意，我的女朋友。”

第四章

“女朋友”三个字彻底击垮了她最后的希望。

纪允礼又向秦意介绍道：“这是温杳，世交家的小孩。”

秦意穿着一件驼色大衣，看温杳的眼神带着打量，几秒后才居高临下的打了个招呼：“你好。”

随后她便捧着怀里的玫瑰，带着些嗔怪开口：“好讨厌，我忘记告诉你我对玫瑰花过敏，下次不许送了。”

纪允礼立刻宠溺的点头：“那下次送你百合。”

秦意便含羞又满意地答应。

温杳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全身上下都冷得厉害。

她再也看不下去，极力忍住那股流泪的冲动，红着眼哽咽的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后，便飞快地转身从游乐园跑出去。

身后，纪允礼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漆黑的眸子微沉。

这次，温杳没有沿着满街乱跑，她直接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双眼早已经红的不像话，她将头埋在枕头里沉默的哭了起来。

她一向是安静的，连哭声都不够放肆，只是不停的流泪，宣泄着内心的苦闷。

以前光是幻想一下纪允礼身边有了别人的女人，都会忍不住万分痛苦。

如今，竟然让她亲眼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还亲口告诉自己，他有了女朋友。

这对温杳来说太过残忍了。

她哭了许久，直到傍晚时才终于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将房门打开。

“眠眠眠眠，这是怎么了？”

赵母心疼地看着女儿，见她眼皮都哭肿了，更是担心的不行。

温杳抽噎着摇头，眼泪疯狂的流下来，就是不肯说话。

赵母便坐在床边，无奈的将她拥入怀中：“眠眠眠眠，妈妈知道，曜南一直对你很好，所以你对他很依赖和仰慕，这都是正常的，但你毕竟还小，怎么能确定这一时的依赖就是爱呢？”

“我不小了，我分的清什么是仰慕和喜欢！”她终于开口反驳。

我是真的喜欢他……

好喜欢，好喜欢！銥誮

赵母又叹了口气：“是爸妈的错，把你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都只准小叔接近你，保护你，乃至于你前面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另外一个男人，眠眠眠眠，你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听妈妈的话，试着去接受别人看看好不好，说不定你会遇上真正合适的人。”

听着妈妈苦口婆心的劝导，温杳只是流泪，却没再开口。

而赵母脸色也舒缓了一些，以为是她终于想通肯放弃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没有人会比温杳看得清楚了。

她对纪允礼不是依赖，而是爱，男女之间的爱！

如果只是依赖，那么在洛杉矶举目无亲求学的三年，她又怎么会仅仅靠着对他的思念熬过来呢？

在洛杉矶的那三年，她每天白天都会想他，半夜更会想他想到哭着醒来，她一直想让自己快点长大，快点独立，快点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她的暗恋太深，深到几乎成了执念。

但赵母并不了解中温杳心里的这些想法，甚至已经趁热打铁想好赶紧给她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

就这样过了几天，到了厉家一个大日子。

纪允礼的奶奶，厉老太太八十大寿。

厉家作为整个京北城数一数二的豪门，厉老太太的寿宴自然是举办的无比隆重，几乎宴请了半个京北的名流参加。

赵家身为厉家关系最好的世交，温杳自然也跟着去参加了。

厉家庄园里。

精英名媛们摇晃着香槟酒杯觥筹交错，温杳最近心情不太好，只一个人坐在花园的秋千上。

很快，她听到人群里发出一声声惊叹。

抬头一看，西装革履的纪允礼正挽着一身银色礼服的秦意走出来。

郎才女貌，耀眼的般配。

第五章

她抬头的动作僵住，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两人看。

他居然连这种重要的场合都带秦意参加？

看了几秒之后，心里酸涩感更重，仿佛是不想继续自虐，她悄然移开了目光。

“赵……小姐？”

这时，一道清亮的男声从右边传来，温杳下意识抬头一看。

苏恒正挑眉看她，他五官俊朗，气质干净而又阳光，眼睛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温杳有些懵：“你是？”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苏恒，是你的相亲对象。”

相亲对象？

她都说了不要相亲，可爸妈居然还是给她安排了！

虽然极度不愿，但她还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半分，于是只能尴尬的伸出手，“你好，温杳。”

苏恒仿佛看出了她的尴尬，淡淡一笑：“别紧张眠眠眠眠，小时候我们还一块儿玩过呢。”

“你说什么？”温杳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苏恒眉眼笑意愈浓，“你不记得了？小时候我们两家拜年串门，我还带过你，那时候你总喜欢哭，每次抱着你，都要哭废我好几件衣服。”

温杳听他这么一说，终于有了些许印象，“我想起来了，苏恒，你是苏恒哥哥！”

听到熟悉的称呼，苏恒眉目舒展起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记起来就好，也不枉费我之前被你哭废的衣服了。”

提起小时候的糗事，温杳不由得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得知苏恒是以前的熟人，她的戒备心瞬间少了不少。

更何况苏恒并不是令人讨厌的男生，他温润而得体，聊天进退得当，既不冷淡也不过界，没多久就让温杳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

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小时，而不远处，正在跟宾客们寒暄的纪允礼也看见了他们俩相谈甚欢的一幕，眼眸忍不住沉了沉。

“曜南？”

直到秦意走过来喊了他一声，纪允礼才看向她，“嗯？”

“你怎么了？”

纪允礼收回目光，“没事。”

接着他便继续跟人谈话，而秦意也朝他方才看的方向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温杳的脸。

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这边，苏恒跟温杳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被父亲叫走去结识一些前辈。

豪门间的宴会，说白了就是互通圈子的社交场合，这种流程总是避免不了的。

温杳也很懂事的让他先去。

因为跟苏恒聊天挺开心，她颇有些郁闷的心情消解了不少，便拿了杯橙汁从花园出来吹吹风。

刚走了没两步，就迎面见到了秦意。

她刚想躲开，秦意却朝她走过来，笑得亲切，“眠眠眠眠。”

温杳脚步一顿，还是没办法很自然的面对秦意，只能淡淡的点头，“秦意姐。”

秦意微微一笑，仿佛并不介意她的冷淡，“眠眠眠眠，我经常听曜南说起你，他曾经说，在我出现之前，你一直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在我出现之前……

这话宣誓主权的意味未免明显，成功让温杳脸色一白。

她不想再聊，闷声道：“是吗？秦意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却不料刚抬步，就被秦意一把抓住：“等等！”

但温杳根本不想再听她说一句话，伸手便想推开她。

可她只是稍微用了一下力，没曾想秦意身子一歪，竟直接朝着旁边的人工池栽去！

“啊！”

第六章

温杳睁大双眼，下意识便想去拉她，却不料右手已经被秦意紧紧攥住，两人一同跌到了池中！

“噗通！”

落水声不小，纪允礼在不远处看到她们两人虚晃落池的身影，瞳孔微缩，立刻跑了过去。

池水很深，又是寒冬，温杳被拉到水里之后，整个身体瞬间被寒意侵袭。

而更令她恐惧的是这深不见底的池水。

她曾经在学游泳时险些被淹死，所以从小就有严重的恐水，连游泳也没学会。

温杳努力想挣扎、呼喊、求救，眼前的黑暗却让她使不出一点力气。

忽然，又是一道落水声，一道身影从不远处游过来，温杳用尽全力睁眼，看到纪允礼冷峻的面庞，心中瞬间燃起希望。

“小叔……”

可是，他却并没有奔向她，反而伸手拉住了不远处的秦意。

而温杳，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还在想。

刚才，那个放弃第一个救她的人，真的是纪允礼吗？

温杳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赵母焦急的脸，第二眼看到的是苏恒。

他全身湿透，眉头紧锁，见温杳醒来，神色才终于放松。

赵母哭着抱住她：“眠眠眠眠，你总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厉家的客房。

“妈，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苏恒也走过来：“没事就好，没想过你对落水反应这么大，我都准备把你送去医院了。”

赵母见温杳盯着苏恒，忙道：“还不快厉厉小苏，多亏他救了你！”

是苏恒救的吗……

想到昏迷前那个离她而去的身影，温杳心里一阵刺痛。

她干哑道：“厉厉苏恒哥哥。”

苏恒淡淡一笑：“没事儿。”

她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冬天落水，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让温杳生了一场病。

当天宴会没结束她便先回了家，而直到第二天，纪允礼才出现。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最终却只平淡的开口：“你好好休息。”

温杳忍不住眼酸，手在被子底下攥的紧紧的。

“小叔，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会永远把我作为第一顺位，现在，我不是了吗？”

那个曾经最在乎自己的小叔，在明知道她怕水的前提下，居然还是选择了去救别人！

纪允礼皱了皱眉，只道：“秦意是我的女朋友。”

一句话，便让她所有的难过都成为了一场笑话。

是啊，身为男友，他的第一选择当然是救自己的女朋友，先救秦意难道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她算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晚辈，一个世交的小孩，一个人生里可有可无的存在。

温杳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她哽咽着问：“小叔，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喜欢到，可以将从前那些对我的好全部收回，再转送给她。

纪允礼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道：“当然。”

第七章

直到他离开了，那句“当然”还继续在温杳耳畔环绕。

像一道魔咒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越想，便越痛。

她就这样被折磨了许久，直到病好之后，整个人都还是无精打采的。

没过几天，苏恒又来看她。

他一向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下子便看出了温杳的情绪低落，眼神暗了暗。

其实，温杳落水当天，他把她从池子里救起来后，曾听到她无意识的呢喃了一个人的名字。

纪允礼。

又看到她如今这低落的情绪，苏恒很快便明白了原因，他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盖在温杳的身上。

“你才刚好，注意保暖。”

温杳无神地点了点头，苏恒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忽然，他开口道：“眠眠眠眠，想谈恋爱吗？”

听到这句话，温杳眼神颤了颤，下意识去看他。

苏恒淡笑，眉梢微挑，眼神却十分坦荡：“看不出来吗？哥哥喜欢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你很多年了，所以，你有兴趣和我谈恋爱吗？”

他的直率倒叫温杳有些不知所措，“我……”

苏恒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嘴唇，打断她的话：“先别急着拒绝。”

两人肌肤的接触让温杳的脸刷一下红了，她咬唇看向他。

“我知道，也许你现在并不喜欢我，但是我有信心能让你喜欢上我，我不需要你马上接受，我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他说完，便松开了食指，温杳看着他：“可万一，我一直没办法喜欢你呢……”

就像她一样。

一直以为自己够努力就可以留在纪允礼身边，最终却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显然，苏恒并不为这个可能性担心。

“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深情，让温杳怔愣了片刻。

可随即，她移开目光：“抱歉，我现在还是不能答应你。”

“有件事，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苏恒也不逼她，甚至没有问是什么事，只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等你。”

没多久，他便离开了赵家。

温杳躺在沙发上，想着刚才苏恒的告白，又控制不住的想起纪允礼。

心里一团乱麻。

理智的声音在告诉她，该放弃了。

温杳，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也该走出来，去接受别人。

可心底更深处，那道埋藏了六七年的声音，却又在反复拉扯着她的心，一遍遍的问她：你真的甘心吗？他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心意，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放弃吗？

这两道声音在她心里挣扎纠缠，让她纠结不已，痛苦万分。

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寒冬的风更加凛冽。

除夕夜快到了，温杳的生日，也快到了。

她的生日便是除夕的前一天。

前段时间因为养病在家闷了好几天，最近爸妈看她没那么严了，温杳终于找到机会出去散散心。

外面正下着小雪，温杳穿着雪地靴踩在薄薄的一层雪上，听着那滋滋的声音，却反而轻松不少。

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

这里离家很近，也并没有什么人，她坐了没一会儿，却看见纪允礼也走了过来。

第八章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长如玉，清冷矜贵。

“怎么坐在这儿？”

“想出来透透风。”温杳静静的回答。

纪允礼点了点头，见她穿的并不多，直接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随后也在长椅上坐下。

感受着大衣上他身上的温度和味道，温杳鼻尖一酸。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迅速低下了头。

纪允礼却开口道：“我记得你生日好像快到了？”

温杳沉默的点头。

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回忆起以前的生日，在她出国前，每一年生日，无论有多忙，纪允礼都会陪她一起过，为她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为她燃放漫天烟花，最后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温柔的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我的眠眠眠眠，又长大了一岁。”

每一次，温杳都会非常高兴，因为每长大一岁，就意味着离他更近一步。

回忆起从前，她心中一动，刚要开口。銥誮

纪允礼又继续道：“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今年我应该不能陪你过了。”

温杳方才还温暖的心瞬间僵滞，“为什么？”

纪允礼一向淡漠的眉眼带着丝丝笑意，慢慢开口：“我打算，在那天和秦意求婚。”

求婚！

听到这两个字，温杳脸色霎时变白，直直地盯着他的脸。

“你这么快就要求婚？”

纪允礼道：“嗯，我不想错过她。”

这话无意又是给了温杳沉重一击。

但纪允礼浑然不觉，他似是坐够了，站起身准备离开，温杳却忽然抓住他的左手。

“等等！”

她盯着他，眼眶红的不像话。

有些话，好像再不说，就永远都没机会说了。

半分钟之后，她眼角滑过一滴泪，一字一句坚定开口：“小叔，我喜欢你。”

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飞蛾扑火的决心。

她紧紧抓着纪允礼的手，像一个即将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小孩，用尽一切手段想要留住他。

两人的眼神直直相望，几秒后，纪允礼将自己的手抽回去，沉声道：“眠眠眠眠，别乱开玩笑。”

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然而温杳的情绪已经迸发，她激动地站起来，急于向他证明自己的真心实意，诉说这些年来对他的暗恋。

“我没有开玩笑！我喜欢你，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了！”

纪允礼的眼神却冷淡无比：“我看你是病糊涂了。”

他转身想走，却还是被拦住，见他就是不肯相信，有些秘密被她脱口而出。

“我不止喜欢你，18岁生日那晚，我还偷亲过你！”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以为会从纪允礼脸上看到震惊或暴怒的神色，可没有，他竟然，还是很冷静。

只是深邃的眉眼紧蹙，仿佛听到了什么最不想听的话。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温杳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她睁着眼睛，忽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开口。

“你知道？”

第九章

回应她的唯有沉默。

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温杳颤抖着继续问：“你知道我喜欢你，也知道我亲过你，只是一直装不知道，以此来拒绝我？”

纪允礼抬眸看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冷冷吐出一个字：“是。”

她崩溃地后退了一步，痛意如藤蔓一般在全身蔓延。

“所以，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

纪允礼沉眸，“眠眠眠眠，我只把你当成小孩。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所以，不要再说这种喜欢不喜欢的胡话，我不会和小孩在一起。”

说罢，他转身离开。

而温杳愣在原地，身上纪允礼的大衣早已掉落在地上，她无力的坐回长椅上，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

我只把你当成小孩。

所以，不会有分毫男女间的喜欢，即便知道你的心思，也宁愿用装作不知道来掩盖。

她终于明白了，在纪允礼的心里，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存在。

她的喜欢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份无需挑明的负担。

温杳呆坐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她仍然一动不动，任寒风吹打在身上。

苏恒来时，只看见她红唇都被冻得苍白。

他直接无视了地上的大衣，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又再看向她时，才发现时温杳瘦削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心疼的将人拥进怀里，“眠眠眠眠，别哭了。”

怀里的人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人揽得更紧，“眠眠眠眠，这世界不是每件事都可以有结果的，比起一直沉陷其中，不如快点走出来。”

他仍然没有道明自己知道她喜欢纪允礼的事，但温杳却仿佛听懂了。

许久，才颤声问：“我能走出去吗？”

苏恒深情的看着她，“可以，我陪你一起。”

“忘记一段恋情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他凝视着她，语气郑重又温柔，“所以，要试着谈一场恋爱吗？”

温杳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答，但苏恒的怀抱温暖又宽阔，让她久违的感到一阵温暖。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平静下来的她送回家，临走时，还不忘让温杳考虑一下自己的话。

很快，便到了她生日那天。

赵家父母并不喜欢大操大办，只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又送了礼物，就算是给她过生日。

唯一跟从前不一样的是，没有了小叔的陪伴。

倒是苏恒傍晚时来了一趟，只是来送准备的礼物，并没有逼问她的回答，很快便离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便夜幕降临。

温杳却始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肯上楼，好像在倔强的等待着。

却又自己都说不清在等什么，在期盼什么，在妄想什么。

天色从黑变得更黑，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盯着墙上的钟表。

在漫长且孤独的等待中，亲眼看着时针滑过零点。

而纪允礼，没有出现。

第十章

她并不似那天告白失败时一样崩溃，当过了零点之后，便无比平静的起身、上楼。

仿佛等到现在，只是为了等待一个结果。

而那个结果，她已经等到了。

或许说，在很多年前，早就已经等到了。

黑夜里，温杳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给苏恒发了一条短信。

【我答应你。】

【苏恒哥哥，我们，谈恋爱吧。】

……

除夕当天，赵家父母便得知了女儿打算回国外念书，并且是跟苏恒一起的消息。

两人心中长久以来的大石终于落下。

接着，赵母看了一眼温杳，试探着说道：“听说，曜南跟秦意求婚成功，打算订婚了。”

温杳眼神颤了颤，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低声道：“挺好的。”

她转身上楼，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行李时，看到了那天他落在长椅上的大衣，温杳拿起来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送去。

厉家，客厅里只有纪允礼一个人。

温杳将大衣递给他：“小叔，衣服还给你。”

纪允礼接过，想到昨天是她的生日，刚要说话，又被温杳打断。

“小叔，以前是我太唐突了，我跟你道歉，顺便提前跟你说一声，恭喜订婚。”

听着她语气里少有的对长辈的恭敬，纪允礼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嗯”了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而这时温杳已经转身离开，背影瘦弱而坚决，仿佛再也不会回头。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不再黏着他的小姑娘，纪允礼心里一阵沉闷。

许久后，他拨出电话给助理：“上次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竞拍的蓝宝石项链，帮我取过来。”

那手链正在另一个城市展览，第二天助理才交到他手中。

纪允礼拿到便往赵家走去。

欠她的生日礼物，总归还是要补上。

她一向喜欢这些宝石，想到等下收到礼物或许会让她开心一些，纪允礼不自觉便将车开得更快了一些。

可来到赵家，家里却出奇的冷清，客厅一个人也没有，他微微蹙眉，径直上了楼。

温杳的房间里，只有赵母在整理着什么东西。

“曜南？你怎么来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纪允礼心脏陡然停了几拍，拿着礼物的手更是猛地攥紧。

“眠眠眠眠呢？”

赵母一边为房间里的东西盖上防尘布，一边道：“眠眠眠眠跟苏恒一起回美国念书了，她这次总算想通，答应跟苏恒在一起了。”

犹如一道惊雷，轰然劈在耳侧。

“嘭！”

纪允礼手上的礼盒跟着掉落下来，整个人也彻底僵在原地。

赵母还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一瞬间，他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她答应跟苏恒在一起了？

她，终于放下他了？！

第十一章

看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纪允礼脸色发白的模样，赵母有些意外。

赵母将纪允礼掉在地上的那个红丝绒礼盒捡了起来，递回了纪允礼手里，有些奇怪他突然变化的表情：“曜南，你怎么了？”

纪允礼紧紧捏住那装着蓝宝石项链的礼盒，几度张口，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

温杳放弃他了，回到了美国的学校读书，交了新的男朋友，这一切都在向他原本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

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可为什么，纪允礼觉得自己的心这么痛。

顿时，纪允礼的脑海中便浮现起，昨天温杳和他说的那些话时的模样。

那个向来爱黏着他的小姑娘，眼中的光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黯淡无光，脆弱无比的神情。

纪允礼的心蓦的刺痛了一下。

他对上赵母担忧的神情，扯了扯嘴角，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伯母，我没事。”

赵母点了点头，“曜南，你来是找眠眠眠眠有什么事吗？”

纪允礼将手中的红丝绒礼盒递了过去，哑着嗓子道：“前天是眠眠眠眠的生日，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在路上耽搁了两天，我想着今天来补送给她，没想到，她已经出国了。既然如此，礼物就麻烦伯母转交给眠眠眠眠吧。”

赵母接过了纪允礼手中的盒子，打开来一看，里头躺着的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作为宝石专研的行家，赵母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条蓝宝石项链正是前段时间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被高价拍卖出的那一条，价值不菲。

见赵母看着那蓝宝石项链出神，纪允礼解释道：“我想着眠眠眠眠一向喜欢这些宝石，近来心情又不太好，所以我想着送她这个能让她开心一些……”

纪允礼的话还没说完，赵母便直直的看向了他，打断了他的话，“曜南，那你知道眠眠眠眠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太好吗？”

纪允礼僵在了原地，没有答话。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赵母却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逆鳞，语气也有些激动。

“她这段时间为什么心情不好，都是因为你，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前天眠眠眠眠生日，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了你一夜。”

“我劝了她很多次，她都不肯上楼，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但是我知道，她是在等你。”

“因为此前的每一个生日你都会陪着她一起过，所以她相信你这次也会来。但是这次，她等你等到了零点整，你都没有出现。”

“眠眠眠眠一个人在客厅里等到零点，我也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她看到零点。”

“曜南，你知道我作为一个母亲，在看见自己的女儿那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我有多难受吗？”

纪允礼抿了抿唇，眼眶已经微微的红了，心脏处传来的痛感清晰的可怕，他在感同身受温杳的心痛。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眠眠眠眠那么执着的时刻。”

“从前我以为，她对你的感情，只是因为她这些年来没有见过别的优秀男人，才会把对你的依赖和仰慕误以为是喜欢。”

“所以，我和她爸爸才在撞见眠眠眠眠偷亲你之后，便立刻把她强硬的送出了国，并且要求她没事不准回来。”

赵母看见纪允礼在听见“偷亲”二字时，陡然一变的神情，便知道，当年十八岁的温杳偷亲酒醉后的他这回事儿，其实纪允礼都知道。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

赵母的心一沉。

第十二章

但赵母的话还在继续。

“我和她爸爸原本想着，把眠眠眠眠送出国，让她见过更广阔的世界、更多形形色色的人之后，她便能明白，她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可我没想到，如今三年的分别还是没能磨灭她对你的感情。”

“那天眠眠眠眠执着的在客厅坐了几个小时，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她对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刻，原来是我错了。”

“我之前还骂她分不清依赖和喜欢，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现在看来，原来真正不懂爱情的其实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而已。”

“我和她爸爸从小到大有多疼眠眠眠眠，你也知道，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对她太严厉了。”

“其实眠眠眠眠她说的很对，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她有什么错？都没有试过，为什么不可能？”

“所以当时我看见眠眠眠眠生日那天晚上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当时就心软了。”

“我想，等到第二天白天，我一定要告诉她，我不再拦着她了，我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可是，曜南，你知道吗？昨天早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眠眠眠眠，我改变的态度，她就已经告诉我，她决定和苏恒在一起，决定和苏恒一起回到美国去完成学业。”

“知道她愿意接纳别的男人，开始谈恋爱，我分明应该感到很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抱着她一起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