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再见到小章鱼的影子。
毫无疑问,它跑了。
今天的食粮没有了,我抑郁了。
看着锅里独自烧得沸腾的水,叹了口气,也只能苦哈哈地舀起一瓢,等凉了之后当白开水填肚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萦绕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危险感。
是要发生什么暴风雨一般的事吗?
我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可过了一下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反而天无绝人之路,傍晚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独身女性一人住在荒岛上,傍晚被陌生人敲门是很危险的事。
我警惕地别上刀,可打开门一看,门外竟然空无一人。
视线扫过地面,竟然看到了⋯⋯满满一大袋螃蟹?!
活生生的螃蟹正挥舞着大钳子拼命与袋子做斗争,但在我看来它们浑身上下只散发着一个讯号:快来吃我快来吃我!
斯哈斯哈!
田螺姑娘上门送幸福,世上竟还有这等好事?
既然这样,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好意思地悉数笑纳了。
9
别说,这螃蟹还真是美滋滋。
可是到手的章鱼跑了,我还是有些遗憾。
我脑袋都要抠破了也没想明白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跑了的,我明明把所有口子都封得死死的。
可能是这事太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了,晚上睡觉我竟然梦见了⋯⋯
长着雪白触手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精致,眼眸漂亮如黑曜石,他目光沉沉,正面色复杂地望着我。
嗯⋯⋯
他一头银色的长发披在优美雪白的肩上,发丝拂过精致凹陷的锁骨、线条流畅的腹肌、人鱼线⋯⋯
该说不说⋯⋯真 6 啊。
我一边直勾勾欣赏,一边止不住地暗暗赞叹。
一时不察,腿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低头一看,一根触手忽然搭上了我的小腿,触手强势霸道又不失温柔地缠了上来。
这触感⋯⋯
我一把抓住了那根触手,好奇地拽了拽,肉肉的,结实。
又试着开始打起结。
那触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有点意思,新奇的感觉冲上脑门。
我正玩得高兴时,那少年突然神情略带沮丧,皓齿咬着红润的唇:
「差点忘了,我们还没结婚。
「姐姐⋯⋯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等你?等你干什么?
可是看着少年那的双眸,以及乖巧雪白的俊脸,疑问的话刚到嘴竟然说不出口。
反正就是个梦,应和一下又能怎样。
「嗯,等你等你。」我敷衍地点头。
又拽过了一根触手开始摆弄,玩得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七根触手就被我织成了一张大网。
⋯⋯
10
一觉醒来,人在床上躺着。
手感有点不对。
我往床边一摸,有些硌人。
?
微微睁开惺忪迷蒙的双眼,是一片结实的胸膛和劲瘦的腰⋯⋯
男人?
我猛地睁开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我依旧平平无奇的床单和被子。
嗯?青天白日的怎么还出现了幻觉?可这幻觉也太真了吧!
还没等我想明白,门外传来响动。
一开门,是父亲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了才去而复返,就听到他脚步匆匆直奔往地下室。
没过一会儿,地下室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叫。
我吓了一跳。
以为是地下实验室里的怪物把父亲袭击了,带上枪就往下面冲。
结果却看见父亲仿佛一夜衰老,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我的大宝贝们呢!!!
「哪个天杀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
我:「⋯⋯」
11
整整一个上午,父亲都气得喘不过气来。
骂得累了,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开始继续骂骂咧咧。
不仅骂得引经据典,还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从满天神佛骂到地心地核。
科学、文学、哲学⋯⋯涉及范围之广,一举刷新了我的对骂人学问的认知新高度。
果然,骂得脏不去骂得骚。
难怪说「迁客骚人」,文化人有感而发时确实能骚断腿。
我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的《疯人说》,等到晚上九点他终于缓缓平复了心情,才缓缓开口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
父亲剧烈地喘了口气,喝了几大口水,终于开始娓娓道来。
他说海上刮起了飓风,他九死一生才从风暴中逃生出来,之后一身东西全都掉进了大海。
看来,这就是我为什么打不通他电话的原因。
「嘶,这么惊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只好又倒了一杯水给他润润嗓子。
只是当我将水递给他时,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他忽闪的眼神。
嗯⋯⋯
在父亲身边长大这么久,我无比熟悉他撒谎时的面部表情。
当年他瞒着母亲藏私房钱,或将极其危险的变异扬子鳄养在家里的地下室就是这种眼神。
我眯了眯眼睛,又问了一句:「可你是怎么获救的?」
父亲叹口气,神色如常:「我抱着浮木在海上漂荡了三天,被出海打渔的渔民救了。」
「原来如此。」
我也不动声色地应和。
「我在医院里躺了几天,伤养得差不多了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是惦念着实验室里的大宝贝们千万不要被饿死,可我再回来实验室⋯⋯」
一说到这里,我大觉不妙。
果然⋯⋯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离开这里!!!
「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我****!!
「我*****!!!」
我:「⋯⋯」
12
就这样,我和父亲起身离开了这座小岛。
离岛之前,为了防止那个不知名的怪物跑出来,我把实验室炸了。
实验品们短短十天消失不见,父亲元气大伤,于是暂时回了原来的研究所工作。
而我则进了一家心理诊所当起了心理医生。
其间父亲偶尔会问起我那十天在岛上有没有遇见什么,是不是一切如常,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我都统一回复他正常正常十分正常。
我总感觉他有什么事瞒着我,所以不打算将那只小章鱼的事告诉他。
按我对他极尽疯魔的「科研精神」了解,我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回来一年后岛上的事都快被我忘掉的时候,我会再见到那只小章鱼。
还是以人形的模样。
13
当言偕来到我的心理诊所,雪白的触手缠上我的腰时,我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卧槽!我遇到非人类怪物了!
不过——
有点意思⋯⋯
短暂的惊吓后,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肾上腺素飚升。
想切下一条章鱼触手⋯⋯
还想尝尝能化出人形的章鱼是什么味道⋯⋯
「姐姐,我说过让你等等我,你为什么一言不发走了呢?」
言偕将我揽进怀里,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绯红的唇微抿,看上去又委屈又气愤。
我的眼睛正对着他精致流畅的锁骨,感受到他身上的微凉体温,心头却不禁想起那个软萌的雪白小章鱼。
想起那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伸出触手,轻轻搭上我手腕,蹭我时甜甜蜜蜜的恋爱脑模样。
虽然成年外形很欲很美,但还是小动物可爱些。
我默默地想着。
言偕忽然歪头一笑,两颗尖尖的虎牙露了出来:
「既然姐姐这么不听话,我也只能不顺着姐姐了。」
⋯⋯
相关Tags: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