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出逃不成,郝梅对我的戒心并没有松懈。
敲断我小腿还不算完,又将我拴在草屋。
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牲口,但我的日子好过些了。
起码不用再去割草喂猪,洗衣种地。
短暂的平静终结于第二年的某个雨夜。
郝梅的丈夫,那个整日游手好闲的邋遢老头,在醉酒后闯进我的茅屋。
那一夜,我残破的躯壳彻底堕落,脏污不堪。
色厉内荏的郝梅并不敢冲自己那不成器的丈夫发作。
雨点般的拳脚最后都尽数落到了我身上。
她扯着我头发扇耳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问,我这个所谓的「狐狸精」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是说,你公公也侵犯了你?」
这女警察大概是个新人吧,总是在我最激动的时候用最伤人的事实打断我。
我直勾勾盯着她的脸,不再言语。
男警官给我倒了杯水,适时的用咳嗽声打破了尴尬氛围。
我在他的示意下又开始回忆那些永生难忘的噩梦。
我曾天真地以为郝梅会把我丢出去,因为我是个会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就在满心期盼自由的时候,一个消息的到来,我如坠深渊。
我怀孕了。
我知道,这次大概是永远走不了了。
郝梅全然不介意我腹中胎儿生父是谁。
「反正都是我们家的种儿!」
那是她第一次对我露出笑脸。
我的处境渐渐好了点,起码地位终于高过那些猪狗了。
有了换洗衣服,吃食也不再是馊掉的菜汤。
郝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土方子,每天都要掰开我的嘴灌鸡蛋液。
为了让我生出儿子,竟然连鸡蛋都舍得用。
我确定了,她们这一家子似乎都很在意这个孩子。
「那你是在哪把孩子生下来的?」
男警官听到我曾怀有身孕,理所当然地以为我是个母亲。
真是可笑,我已经脏了,怎么可能还会看着自己的孩子降生在这种禽兽窝?
我抚摸着扁平干瘦的小腹,目光停滞。
「所以,你自己把孩子弄掉了?」
沉默已久的女警察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开口。
显然是没想到我有这样的勇气。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种事。
这一家子毁掉我的希望,那我便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我不断重复着从床上滚落再爬起。
看到郝梅惊慌的表情时,我浑身的疼痛都被复仇的快感所替代。
「被强行侵犯,再加上丧子之痛,这样的话你杀掉公公的动机倒能对得上。」女警点点头,看来已经基本相信了我的说辞。
但我却打断了她,「不,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并不会杀人。」
03
村里的野郎中到底是也没能保住我腹中胎儿。
而且我以后再也不能受孕了。
那是我被拐进山村后哭得最惨的一天,亦是笑得最开心的一天。
「这小婊子贱皮贱肉,就算以后下不出蛋了,也不能白白浪费!」
郝梅狠狠拧着我的大腿根,恨不能将我撕碎。
起初,我并不明白她口中的废物利用是什么意思。
直到当天夜里,一个陌生男人闯进关押我的柴房。
我从没想过,人心竟也能坏到如此程度。
最后的尊严同着身上的衣服一起被扯烂。
一个人如果连自尊都不再拥有,那就再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我的生命里从此只剩下报仇两个字。
「你一个弱女子,能徒手杀掉这一家三口?」男警官探究地看着我,语气中充满狐疑。
「不,当然要逐个击破。」
我能得手其实还要归功于张山。
他是村长之子,上过大学,算是村里唯一的文化人。
那天他来给郝梅送东西,却意外从门缝中看到了我的模样。
郝梅为了溜须讨好,邪笑着把他推搡进来。
我本以为他也是个兽性大发的色胚,可他进屋后的举动却让我摸不到头脑。
他得知了我的遭遇后心生怜悯,并没有强行侮辱我。
从那之后,他便隔三差五来瞧我。
时不时还会偷偷带些吃的来给我。
直到有一次,我被嫖客折腾得不成样子。
他瞧着我满身的伤痕,终于动了恻隐之心。
「找到机会就逃走吧。」
他来到床边,将绑着我手脚的麻绳略微松开,调整到可以随意挣脱的程度。
我看着他留下的几张钞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涌出。
「那你为什么不拿着钱逃跑呢?」
女警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有些无语。
但我不怪她,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共情这种滔天仇恨的。
我想跑,但却不能跑。
他们毁掉了我的一生,凭什么要狼狈出逃的还是我?
我要让这群魔鬼付出代价。
郝梅例行端来残羹冷炙的时候,我早已准备就绪。
「你的作案工具是绳子一类的物品吗?」
男警官将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摆到我面前,郝梅脖子上深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那天,她做梦也想不到我已经挣脱了束缚。
趁她不注意,我用麻绳将她活活勒死。
就是那根绑了我三年的绳子。
「你是用什么方式杀害郝梅丈夫的?」
男警官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像是同情又像是害怕。
那个禽兽也是心大,喝完大酒后连自己老婆不见了都没发现。
他扑到我身上时,根本没注意,我掏出了袖子中的东西。
「凶器是这里面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