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小姑娘送走，可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再不送走，他们就要活不下去了。
三年前，他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送到警察局也无人认领，他只好又带了回去，算出来这孩子居然很有玄学天赋，他大喜之下，立刻将她收为徒弟。
糯糯也确实争气，人也聪明，不过两年功夫就把他的本事学走了大半，他对这个小徒弟也是满意得很。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孩子三弊五缺中，缺的竟然是钱！
相比鳏寡孤独残和缺权缺命来说，缺钱算是很好的了，至少不危及性命，可是她的缺钱命也太重了，不仅影响自身，还波及到了他们。
三年过去，他从大别墅换到了小破屋，出门奔驰宝马变成了全靠两条腿的步行，其中的辛酸苦楚无人知晓，想起家里有了豁口也舍不得换的碗，茅一山忍不住抹了把辛酸泪。
太苦了。
太穷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糯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愧疚，看着他身上破了一个洞的衣服，更是内疚，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师父，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找到爸爸的，到时候你就能攒得住钱过好日子啦。”
听着小姑娘软乎乎的话，茅一山心下熨帖，有些后悔要把她送走了，随即理智回笼，阻止住了他这一念头，他叹了口气，摸着她的手说道：“糯糯别怕，师父都算好了，他们家是大富大贵之家，不会被你的命数影响，你们命里也是有父女缘分的，他人和善，好说话，常做慈善，是有功德的大好人，你跟着他，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嗯嗯。”糯糯点着头，伸手抱住他，小脸贴着他的脖颈蹭了蹭，乖巧道：“师父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无人注意的角落，大眼睛里的光暗了一瞬，有些难过。
糯糯也舍不得师父们，可是她知道，她跟他们在一起会害了他们，所以九师父跟她说要给她找爸爸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再连累师父们了。
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水花，等松开的时候，她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盈盈看着他。
然而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茅一山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呢，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糯糯顺势在他掌心蹭了蹭，脸上浮现出两个小梨涡，软声安慰道：“没事的师父，等我有时间了就回去看你，我不会忘记你们哒。”
“嗯，好。”茅一山也忍不住鼻子有些酸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拉着她重新蹲了回去，“我们再等会儿，等他人出来了就去找他吧。”
“好。”
糯糯乖乖应了声，和他一块盯着酒店门口的方向。
-
此刻，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气压低得厉害。
王豪全身骨头被打断，无力地倒在地上，身子时不时抖动一下，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的目光满是绝望，须臾，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他顺着裤管往上看去，对上一双幽深如寒潭的黑眸，浑身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从骨子里透出惊惧来。
他吃力地仰着脖子，哀求道：“三，三爷，对不起，我不该背叛你的，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封莫寒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从你决定背叛我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下场了。”
说罢，他移开视线，摆了摆手，身旁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见状，王豪瞳孔微缩，知道今天逃不过了，登时脸色大变，骂道：“封莫寒，你这个魔鬼，你个变态！你不得好死！你……”
话没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保镖拖着他很快便离开了，惊恐的呜咽声逐渐远去，房间里也恢复了安静。
封莫寒抿着红酒，冷嗤一声，不得好死？他倒要看看谁能弄死他。
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讥讽一笑，封莫寒抬步往外走去，对面的门正好打开，眉目舒朗，温文尔雅，与他的冷郁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成泽看了他一眼，刚才的动静也听到了一些，蹙眉道：“封总这样不留情面，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闻言，封莫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嘲讽地看着他，“难道要我站着任人打骂，这就没报应了？温大善人倒是真的善良啊。”
他不是这个意思。
眉头皱得更紧，温成泽不再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封莫寒同样也是如此。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偏偏脚下走的却是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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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茅一山看了眼时间，见快到他算出来的点了，精神一振，拉了拉一旁的糯糯，快速嘱咐道：“去吧，你爸爸马上就出来了，记住，上去直接抱大腿喊爸爸，先赖上他再说。”
“好。”糯糯点头，心里默念着最高最帅有钱最温柔，握了握小拳头，面色严肃，听他倒计时喊到一，恰好看到并肩走出来的两道身影，她眼睛一亮，立刻撒开小短腿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左边男人的腿，脆生生喊道：“爸爸！”
感觉到腿上的重量，封莫寒眉头微挑，垂眸，正对上一张嫩生生的小脸。
哪儿来的小乞丐？
草丛后，茅一山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傻徒弟，抱错了！
第2章 这就是我爸爸
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身上穿着件碎布拼接而成的衣服，针脚粗劣，破破烂烂，脖子上挂着根红绳，底下串着三枚灰扑扑的铜板，整个人都是一副小乞丐的打扮。
唯独脸上干干净净的，见他看过来，舒展眉眼朝他大大一笑，眉心的小红痣衬得她又多了几分娇俏可爱，软糯糯喊了一声“爸爸”。
字正腔圆，声音清脆，他刚才没听错。
这小不点确实是在叫他爸爸。
温成泽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看了过来，见小姑娘又娇又嫩，胆子居然这么大，也不怕这煞星一脚把她踢开。
想着，他心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盯着封莫寒，见他面无表情，生怕他对小姑娘动手，连忙柔声哄道：“小朋友，这不是你爸爸，快过来，叔叔带你去找你爸爸去。”
说着，他伸手去拉她，却不想糯糯忽然往旁边一躲，回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戒备，紧接着移开视线，抱着封莫寒的手更紧，看上去有几分依赖。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个动作给取悦到了，封莫寒难得没有动脚把人踢开，而是动手拎着她的后衣领把人给提溜了起来，仔细端详着她，这回又是谁派来的？
糯糯也乖，即便被他拎得不舒服，也没挣扎，还趁机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脖子，小短腿把他当树干一样一盘，趁他不防，嘟嘴在他俊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口，亲完，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
以前她每次这样做的时候师父们都很开心，对他应该也有用吧。
而封莫寒呢，身子早在她搂住他的那一刻便僵了一下，不等他说话，脸上便传来温软的触感，怀里多了个小奶团，鼻尖也满是小不点身上的奶香味，神色更是微不可查地僵住。
他眸子一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见她居然没有丝毫畏惧，蓦地一笑。
“小丫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说完，他直接抬步朝车子走去。
他从小不招孩子喜欢，也没抱过孩子，不知道得托着小孩的屁屁，就这么任由她挂着。
糯糯也怕自己掉下去，腿牢牢盘着他，见师父朝她一个劲儿地摆手，张着嘴着急地和她说着什么。
她也和他挥了挥手，喜滋滋冲他比了个口型，“师父再见！我一定会让爸爸喜欢我的！嗯！”
读懂她的口型，茅一山欲哭无泪，他说的是错了，那不是她爸爸啊！
那个刚刚被她躲开的人，才是他为她找的爸爸啊。
现在这个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浑身煞气，看着就不是个善茬。
他手下飞快地算着，瞬间脸色大变。
糟了！
这人还竟是个天煞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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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莫寒把小孩往车里一塞，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淡声道：“开车。”
司机连忙应了声，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看着他，见他抱着个孩子进来，有些诧异，小声问道：“三爷，这孩子是……”
“她啊，捡来的。”封莫寒看了眼乖乖坐在一旁的小不点，漫不经心道。
她小小一个人，腿还没座椅高，坐在那里小短腿悬空着挨不到地，却依旧脊背笔直地坐在那里，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看上去乖得不行。
注意到他的目光，糯糯也看了过来，冲他一笑，“爸爸！”
司机吓得手一抖，车子也跟着晃了一下，感觉到一道凉意，他咽了口口水，赶忙扶稳方向盘，不敢再搭话，生怕还有更惊悚的事情等着他。
然而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后视镜里飘，然后就看到一只嫩白的小手悄咪咪往他们人厌鬼怕的封三爷那边挪了过去，试探地捏住他一片衣角，司机发誓，他真的在小姑娘脸上看到了满足。
顿时整个人都麻了，这小姑娘是傻了么，怎么敢靠近这位最狠厉最无情的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