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岑有两台手术,做完已然是接近深夜。
因为手术的强度太大,从手术室出来时,他满额大汗,双手甚至有些颤抖。
有护士看到,好心说道:“席医生,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席慕岑应了声,收拾干净之后却是往白烟烟的病房走去。
按理说,她应该已经醒了。
可到了才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席慕岑的心一空,慌乱急促地拉住路过的一个护士:“白烟烟去哪了?!”
护士被吓了一跳,声音又细又小:“白护士长没醒,被白医生带走检查了……”
没醒是什么意思?!
席慕岑松开她,拔腿跑向神经外科的检查室。
还没到门口,远远地在走廊里就看见检查室外面一众神经外科的医生围着在讨论什么。
他跑过去,一脸紧张地看向检查室里。
有医生看见他:“哎,席医生也来了啊。”
席慕岑闻声转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那个从国外回来的小白,给帕金森患者做手术,那患者过了二十四小时还没醒,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带过来做检查了。”
那医生说着,用下巴指了指检查室。
“要是局部感染,可就难办了。”
“就说这国外回来的医生也不一定就有多好,是吧……”哪个医生小声道。
半晌,检查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白舫和主任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有些凝重。
席慕岑看见,心又沉下去几分。
主任瞧见他,有些惊讶:“小慕啊,你今天不是有两台手术吗?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主任,我没事,白烟烟怎么样了?”席慕岑抿着唇,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说到这,主任的眉毛皱在一起:“检查过了,脑内没有出血也没有感染,手术是没有问题的,目前也不知道患者没有醒来的原因。”
“本身患者的病就拖了很久没有治疗,手术成功已经是很幸运了。现在只能继续观察了。”主任说道。
席慕岑怔住。
他身为神经外科医生,自然清楚像这种手术的不确定因素有很多,很多手术就连成功都是小几率的。
可这个患者不是别人,是白烟烟,这让他竭力想要冷静理智下来,却仍是烦躁不已。
“但如果……昏迷超过三个月,患者就会被判定为植物人。”席慕岑冷声道,让在场的所有皆是一愣。
主任脸色一沉,咳了一声:“小慕,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
“那什么时候才不算早?等到她真的变成植物人吗?”席慕岑说着,声音逐渐激动。
一众医生神色各异地看着他,面面相觑。
“席医生,身为主治医生,我一定会尽全力治疗患者的。”白舫在这时出声。
他的声音郑重,神色坚定,让人挑不出一点问题。
闻声,席慕岑看向他:“最好是这样。”
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沉声道:“小慕,你跟我来。”
主任办公室。
“来,喝点水。”主任倒了杯水,放在席慕岑面前。
“谢谢主任。”他双手接过。
主任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威严而深邃:“小慕,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席慕岑盯着面前的水杯,没有说话。
“我知道医院里有很多人对空降的白舫不太满意,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事可以影响到你,但你这两天很不对劲。”主任缓缓道。
“我对白医生没有意见。”席慕岑回答。
主任双眼微微眯起:“那就是,你和白烟烟……”
席慕岑顿了顿:“我和她,的确是夫妻关系。”
闻言,主任稍稍惊讶:“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他一下就明白了席慕岑异常的举动和情绪因何而起。
“之前,不想影响工作……”席慕岑抿抿唇,编的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
主任露出个了然于心的表情,有些忧心地看向席慕岑:“我给你放两天假,你休息放松一下,不要因为小白的事太过焦虑。”
“医院里这么多医生,都会尽力帮助小白康复的。”
主任的语气不置可否,席慕岑只能答应。
去白烟烟的病房里又看了一眼她,席慕岑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家。
打开家门,屋子里空荡寂静地渗人,仿佛墙壁里都渗透出刺骨的寒意。
自从白烟烟离婚后搬离这里,房子里就是这样孤寂。
从前,其实是白烟烟在家里等他的时间更多,偶尔医院遇上紧急情况,两个人便都留在医院里。
客厅的墙上挂着两个人的结婚照。
原本在婚礼的事之后,他是想把结婚照取下来的,可是看着白烟烟的样子,他终究是没有这样做。
结婚照片上,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那是在婚礼之前拍的。
恋爱的时候,明明感情就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若是没有婚礼上的那些事……
席慕岑将身子重重地丢在沙发上,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双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白烟烟,此时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而身为神经外科医生的他,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手机蓦地响起来,铃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席慕岑皱着眉拿起手机,眉心却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后皱得更深。
他接起:“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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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边的白斐娜怔了一瞬,片刻才忍下心底的苦涩,柔声道:“阿深哥,你该到我这里来做治疗了。”
席慕岑冷冷道:“不必了,我准备换一个心理医生。”
“什么?!”听到这话,白斐娜失声,“阿深,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别闹了好不好?”
“你当我是几岁,会和你闹?就这样,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了。”席慕岑说完,利落地挂断了通话。
之后,他走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再出来时,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慕母打来的。
席慕岑甚至不用细想,就知道是白斐娜跑到母亲那里告状。
但也不能不回,他给慕母回了电话。
果然,电话刚被接通,慕母就在那边厉声道:“阿深,你怎么回事?听娜娜说你要她不再和你联系,你是什么意思?”
席慕岑将毛巾丢到桌上,语气虽软了一些,态度却仍是那样强硬:“妈,我和白斐娜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再操心了好不好?”
“怎么就不可能!你和那个女的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还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和娜娜促进感情,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慕母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席慕岑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觉得脑袋都要爆炸。
“妈……”他无奈地喊了一声。
“你是不是忘了那个女的当年害的你奶奶去世!”
一瞬,席慕岑的脑袋里似是被一根针狠狠扎进去一样传来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