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再如何也不能一下得罪肃平王府和靖安侯府吧。
他心思转了转,笑着放开沈半夏,道:“我就是还三夫人珠钗的,顺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说着,他将珠钗送上,见沈半夏不接,便放到了地上,而后转身离开了。
那胡永一走,陆长安体力不支的趴住栏杆,接着重重咳嗽起来。
“世子,你怎么了?”沈半夏忙上前,见他竟吐出一口血来,“我去给您找大夫!”
“别!”陆长安拦住沈半夏,“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我病得这么重。”
“这是为何?”
陆长安摇了摇头,这时见一人自远处走来,他忙要沈半夏扶着他躲到垂花门后面。
沈半夏看了一眼,来人分明是肃平王妃。
想到二人的恩怨,沈半夏忙扶起陆长安,在肃平王妃看过来前,躲到了后面。
“你的随从呢?”
“他去拿药了。”
沈半夏看垂花门后有块石头,扶着陆长安坐下了。他喘的很急,脸色又青又白,像是被掐住脖子呼吸不上来的样子。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当下只能帮他拍背顺气。
等了一会儿,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她走了。”
陆长安松了口气,“谢谢。”
“应该是我谢你。”
陆长安这身体根本不能打马球,估计是被逼上场的,至于被谁逼的,应该是那肃平王妃了。
比赛结束,他强撑着来到这里,只为犯病的时候不让外人看到。他的小厮去拿药了,他躲在门后,自顾都不暇,却还是出面救了她。
沈半夏感动之余想到上一世,盛京闹饥荒的时候,她上街被几个饿得失去理智的百姓围住,差点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亏得陆长安救了她,还送了她一袋干粮。
靠着这袋干粮,她和谨烟、子衿才熬了过去。
后来小金妃儿子登基,小金妃成为太后,欲屠尽善念营的人,他为这些可怜人求情,惹小金妃不快,不久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毒杀在大牢中。
那时候她买通关系去牢中看他,他拉着她的手说道:
“若有来生,我愿负天下人,只求与你白首。”
第二十九章痴心妄想
直到死前,陆长安才说破,而那时,她未给他回应。
沈半夏本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却没想到那一面是永别。
若说亏欠,上一世她唯一亏欠的就是陆长安了。
陆长安摆手苦笑,“胡永刚才若真动手,只一脚就能让我倒在地上起不来,身为七尺男儿,实在是不中用。”
沈半夏摇头,“世子是天上的皎月,怎可与胡永一流臭虫相比。”
陆长安抬头看沈半夏,但碍于礼教,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我随从快回来了,三夫人先行离开吧,免得被人看到,我是无所谓,别伤了你的清誉。”
沈半夏见陆长安脸色好了一些,便从后门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陆长安的随从常宇回来了,先喂陆长安吃了几粒药丸,而后举着手里的珠钗道:“也不知是哪家女眷掉的。”
陆长安想到沈半夏,张手让常宇给了他,“我知是谁的,等有机会还给她。”
沈半夏从后门出去,本来想穿过回廊去海棠园跟国公夫人说一声然后回府,却又撞上了段融。
想着他之前的戏弄,沈半夏有些生气,转身想绕开他。
“过来。”他道。
当是叫狗呢,让过去就过去?
沈半夏不理,继续往外面走。
“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掳走?”
“你!”
“当着再多人面也无所谓,看哪个敢拦我。”
沈半夏气的咬牙,段融到底不是胡永,不是三两句能吓唬了的,他也坏,只是比胡永坏的坦荡,坏的肆意嚣张。
没办法,沈半夏只能气哼哼走过去。
“段大人,我又哪里惹您不快了?”
段融伸手掐住沈半夏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看他。
“刚才去哪儿了?”
“……”
“说!”
沈半夏抿了一下嘴,道:“刚被胡永拦住了,他借着还我钗子的名头,轻薄于我。”
段融脸沉了沉,“怎么逃的?”
“有人撞见了,他怕惹事就放了我。”
也算实话实说,只是没说是陆长安帮了她而已。
段融轻哼,“活该,谁让你押陆长安赢。”
“我……”
难不成押你?
脸大不大?
我恨不得你掉下马,输了比赛,最好被乱蹄踩死。
只是看到段融的脸色不善,想着聪明人不吃眼前亏,只好道:“我知道你会赢。”
“哦?”
“所以我押给对方,然后我的珠钗就会成为你们队的彩头。”
段融眯眼,“你给我耍心机,让我赢得你的珠钗,然后再还给你?”
“什么耍心机,我没想那么多。”
“你喜欢我?”
“……”
上一世爱过,这一世不可能。
不过沈半夏又不敢直接说,怕又惹到他,只能低头不说话。
段融见沈半夏这样,便以为她默认了。
他冷嗤一声,“沈半夏,我原以为你只是没脑子,不想还没有自知之明。凭你,也配喜欢我。”
沈半夏心猛地一痛,这句话骂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可他被斩首,是她收的尸,是她给他下葬,是她每逢清明给他烧纸钱。
沈半夏点头,自嘲道:“是我痴心妄想,以后不敢了。”
谢文晴等不到沈半夏,坐别家的马车先回去了,此时车厢里只有沈半夏和谨烟。
谨烟给沈半夏倒了一杯水,送过去时,却见她哭了。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沈半夏摇头,“我没事,只是为一个女人不值。”
“谁啊?”
“一个傻女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被辜负被抛弃,却一辈子再没装下别人。”
她老时的孤苦一半源于谢子安一半源于段融,这一世决不能重蹈覆辙了。
第三十章这什么道理
回到侯府,经过二房的时候,正碰见二夫人狼狈的跑出来,她鼻青脸肿的,头发衣服凌乱,两眼都是惊惧。
“贱人,我要杀了你!”谢二爷摇摇晃晃从屋里出来,下台阶时脚下一软,栽到了地上,再起不来了。
见此,这二夫人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到沈半夏,脸色立即青沉,“我成这样,全都是你害的!”
沈半夏只觉这薛氏可怜,不欲与她争吵,转身继续往三房走。
“沈半夏,休要得意,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
谨烟扶住沈半夏,小声气道:“分明是谢二爷打她的,她却死咬着您,莫不是疯了。”
“那谢二是她夫君,她恨不得,只能发泄到我身上。”
“凭什么啊!”
“凭我好欺负呗。”
当天晚上,谨烟气呼呼的将托盘放到桌上,“这怎么吃啊,外院的粗仆都比咱们吃得好。”
托盘放着两碟菜,说是两样,其实都是炒青菜,分成了两盘而已。但说是炒吧,更像是水煮的,一点油腥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回事,那管事的说是二夫人的意思,让削减各房的开支。可我东院分明有燕窝粥,大房有人参鸡汤,二房有烤羊排,偏分到我们三房的只有这两盘青菜,这不欺负人呢!”
谨烟越说越气,在厨房已经与管事吵了一架,但人家说二夫人掌家,他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沈半夏自镇国公府回来,许是窝了一口气,胃里一直不舒服。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说着,她早早上床休息了。
翌日一早是青菜粥,馒头也不是刚蒸的,硬的都咬不动。
这时小五来了,说她那儿也是青菜粥,喝了一碗还饿得很。
沈半夏把小五拉到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肉都薄了。
“想吃什么跟谨烟说,让她出去给你买。”
小五是真馋了,一下说了好多,谨烟怕拎不回来,让小五身边的彩丫跟她一起去买。
“三娘,你怎么天天在屋里也不出门?”小五歪头问。
沈半夏笑,“赖呗。”
“在屋里有什么意思?”
“坐着,靠着,躺着。”
小五吐吐舌头,“一点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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