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川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好,明天我会让人把支票送到你手上。”
如今再看虞母这幅贪得无厌的模样,宋祁川还是忍不住想到虞岁。
那个狡诈多变的虞岁。
宋祁川突然问:“这些天,你跟虞岁有没有联系?”
虞母倏然抬头,她看着宋祁川,神色很是复杂。
半晌后,她垂下头去:“没有。”
宋祁川忽略掉心里的失落,朝别墅外走去。
黑暗中,虞母望着他的背影,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
宋祁川神色不善的看着唐北禅:“还没消息?”
唐北禅苦笑:“宋祁川,全世界人口都快突破八十亿了,你以为找一个人那么简单?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好吗?”
宋祁川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强人所难,他紧抿双唇,不再言语。
唐北禅今天来找他,是有正事。
“林朝今天已经正式接手林家,他今晚开了个局,邀请我们去。”
“不去。”
唐北禅无奈:“在洛城这块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非要把关系搞的这么僵?”
他知道,宋祁川心里还有个结,就是林朝对虞岁的觊觎。
但这事也不能说都是林朝的错。
从前宋祁川对虞岁那个样子,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把人放在心上。
包括现在,让他大张旗鼓的寻找虞岁,宋祁川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唐北禅只觉得他这种拧巴的性格,太不招人喜欢。
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宋祁川,唐北禅这才满意的离开。
刚出宋氏,就看到林蓓在街对面的咖啡厅朝他招手。
唐北禅心里苦笑,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接手寻找虞岁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刚一坐下,林蓓就开口:“怎么样?有岁岁的消息吗?”
唐北禅找人鉴定过了,墓园内那具尸体确实不是虞岁。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林蓓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找到虞岁。
几乎是一天三遍的问。
唐北禅真真是痛并快乐着,但眼下,他也只能摇头,搬出对宋祁川一样的说法。
林蓓失落了一会,又打起了精神:“没事,你继续找,岁岁一定没事。”
唐北禅应了一声。
林蓓扯着他说起了别的,两人并肩走出了咖啡厅。
晚上,林朝包下了一个宴会厅。
厅内,筹光交错,恭贺声不绝于耳。
林朝走到宋祁川面前,朝他举起酒杯:“宋总,之前虞岁的事情,算我的不是。”
宋祁川笑了笑,跟他碰了一杯。
当林朝接手林家生意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跟虞岁没有可能。
每个家族的当家人,娶妻自然要清清白白。
而虞岁跟宋祁川的事情,整个洛城的上流都心照不宣。
宋祁川开口:“只要今后林总不行差踏错,我们当然可以合作愉快。”
一语双关。
林朝立刻懂了,他将杯中酒饮下,心头发苦。
要不是林父近年来身体不好,他也不必早早的接手林家。
林朝唯一庆幸的是,还好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将方向盘打偏,让虞岁免于受他这样的苦。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但现在回想,却只觉得心里坦然。
他确实真心,哪怕得不到,也了无遗憾。
此时,在远离洛城的一个小城里。
躺在床上的女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8章
虞岁睁开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虞岁不再徒劳,只能转头观察一番。
入目所及,老旧的家具,斑驳的墙壁,这些却意外的让虞岁觉得心安。
父亲还在时,家里情况不好,跟这里的摆设差不多。
但那段时光里却藏着虞岁永不忘怀的快乐。
虞岁意识一点点回笼。ᵐᵅˡⁱ
她记得,在冰冷中窒息的感受,也记得她分明沉入海底。
可她还活着?难道上天也会嫌弃她这样的人吗?
虞岁又想起,闭上双眼前怀里的抱着的盒子,她有些着急。
床发出吱呀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门边的帘子被撩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走了进来,一下就对上了虞岁的双眼。
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孩子,你醒啦?”
一句话,就抚平了虞岁内心的不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虞岁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惶恐。
老人走过来,吃力的将她扶了起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你身体太差了。”
老人的手枯瘦干瘪,可虞岁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她攥着老人的手不肯放开。
老人脸上露出慈爱,顺着她的意思坐在床边:“你有没有家人?我在海边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边什么都没有。”
虞岁不由想起宋祁川,想起虞母,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老人拍着她的背:“没事,老婆子我也是一个人,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家吧。”
虞岁窝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槐花味,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从父亲亡故之后,她像一个无根的浮萍飘荡在这人世间,而现在,她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她想起盒子,连忙擦了擦眼泪,对着老人比划了一通。
可这注定是不会被人理解的,老人看着她歉意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等你可以说话了再跟我说,好不好?”
虞岁听话的点点头,她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过来,除了暂时不能说话之外,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接下来几天,虞岁在老人的精心照料下,终于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才知道离自己跳海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虞岁走出房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这时,她面前站了一个小不点:“姐姐,我想买一个棒棒糖。”
虞岁愣了一下,看着他举着一张纸币的样子,不由心里一软,她转身去柜台,拿了一个棒棒糖给他。
“谢谢姐姐。”小不点蹦蹦跶跶的不一会就跑远了。
虞岁看着,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些天,她也知道老人姓徐,寡居多年,开着这个街道唯一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
她也从邻里口中听到,徐婆婆为了治她,都差点拿出了棺材本了。
虞岁醒来却不会说话的事,大家都知道。
也正因为知道,有些人才会哪怕当着她的面也肆无忌惮。
虞岁有一天坐在门口,听到两个妇女扯闲谈。
“徐婆子怕是疯了,还指望着这女人给她养老不成?”
“是啊,看那样子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到时候人财两空。”
虞岁坐在门边,认认真真的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
那两人瞪她一眼:“看什么看!”
“湾湾,来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用的啊?”
屋内传来徐婆婆的声音。
虞岁起身走了进去。
最近镇上开展旅游计划,来了许多年轻人。
小卖部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徐婆婆老是听客人说要咖啡,店里又没有。
她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了一台咖啡机。
最近正在捣鼓着。
虞岁想,徐婆婆有时候的心态,甚至比她还要年轻。
她进门时,电视里开着,正在放一些新闻之类的东西。
虞岁无意识瞥了一眼,顿时停住了。
新闻的右下角,滚动着一则寻人启事:
虞岁,二十六岁,于2021年11月17日走失,提供线索者,酬劳五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