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见杀不了赵屿,已经逃走了。
纪黛宁跑到桥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赵屿看到她,眸光微晃了一下。这时一个被拿住的刺客突然奋起,竟朝纪黛宁过去了。
赵屿当即提剑,飞身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挑断了男人的胳膊,立身挡到纪黛宁跟前。
温热的血飞溅到纪黛宁脸上,她不防这一出,吓得三魂出窍,下意识抓住赵屿的衣袖。
而那刺客原想以纪黛宁为质逃走,如今计划落空,再无机会,当即一剑刺穿胸口。
纪黛宁惊呼一声,躲到赵屿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赵屿用另一只手搂住纪黛宁,带着她上了桥下面的马车里。
纪黛宁小声道:“我和谨烟逛夜市,刚才乱糟糟的,我和她走散了。”
“嗯。”
纪黛宁惊魂稍定,抬头看向赵屿,见他靠着车厢养神儿。而他左臂还流着血,却一点不在乎。
之所以记得这事,是上一世的今晚,她仍被迫去了兰园。在房间等不到他,原以为他去了元卿月那儿,便放松了下来,闲来无事画了红梅。
结果他带着伤进来了,把她吓得不轻,他却很享受她害怕的样子,还疯癫颠的往茶碗里挤了半碗血,让她用他的血画梅花。
她怕他,依着他画了,他竟挂到了大理寺正堂上。
于是坊间传闻,这红梅花是用天牢最十恶不赦犯人的血画的,赵大人是想以此威慑坏人们,谁也别想逃过大理寺的审判。
听到这些传闻,他还自鸣得意许久。
“你受伤了。”
“死不了。”
纪黛宁用力咬了一下下唇,慢慢坐过去,“血一直流,我先帮你止血。”
说着,她用手里那帕子堵住了他的伤口。
赵屿睁开眼,淡淡扫了她一眼。
“不怕?”
这女人娇滴滴的,弄疼了她就哭,话音重了也要哭,见到血脸都白了,现在一双杏眼就浸着泪花。
其实他不喜欢这样的,太麻烦。
但一玩物,倒也不用太喜欢,床笫之间,这张脸不讨厌就好。
这时,他的胳膊突然巨疼,而且很快就麻木了,动也动不了。
他侧头一看,血变成了黑色,而冒出白沫。
“你怎么了?”纪黛宁假装惊慌道。
“江远!”赵屿对着车窗喊了一声。
“大人,属下在。”
“剑上有火蛇毒,立刻封城门,务必抓住这一伙刺客。”
“是,不过大人您……”
“快去!”
火蛇毒是一种剧毒,毒素一旦侵入心脉,药石无效,不足一刻钟就会死。
赵屿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服下,然后从腰上拔出匕首,塞到纪黛宁手里。
“你帮我把伤口周围的血肉剔掉。”
纪黛宁瞪大眼睛,她可没预料到他会让她弄这个。
“我怕。”
赵屿脸上挂上轻浮的笑,而眼眸却锐利异常:“我还没娶老婆,黄泉寂寞,我要是活不了,必定在死前杀了你,陪我一起下去做对鬼夫妻。”
纪黛宁差点吐血,这狗男人怎么这么损!
但她相信赵屿的嘴,绝对说到做到。虽然怵,但她也只能咬牙接住刀,只是手抖不停。
“命不要了?”他笑问。
纪黛宁一下没忍住,眼泪啪嗒掉了两滴,她狠狠抹了一把,心想她怎么不毒死他。
刀尖触到伤口,她听到赵屿闷哼一声。
她抽了一下鼻子,突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报复他的好机会,于是故意笨手笨脚。
“纪黛宁!”
“欸?”
“故意的吧?”
“没有。”
“乖一点,不然把你扔乱葬岗去玩。”
纪黛宁身子一抖,不敢再胡来了。
毒就在表面,而且他吃了保命丸,所以只要清理好伤口,很快就没事了。
回到兰园,纪黛宁给赵屿更衣,洗漱,端茶倒水,忙得里外乱转。
等赵屿舒服服的坐到罗汉床上,纪黛宁凑过去,道:“今晚算不算我救了你一命?”
赵屿挑眉,“说反了吧?”
纪黛宁暗恨,她原想给他抹点毒,她在旁照顾,他总要念着她的好。不成想那刺客坏事,倒成她欠他了。
见纪黛宁说不出话来,赵屿笑了笑,“说吧,想要什么?”
纪黛宁偷瞄了赵屿一眼,而后挤出一点泪,柔弱可怜道:“侯府贿赂你的那些银子其实是我的嫁妆,我就那点体己了。我一个寡妇,婆家算计,身无所依,往后可怎么过。”
赵屿勾起纪黛宁下巴,“想要多少?”
纪黛宁抽泣一声,道:“我只要我那些嫁妆钱。”
“要多少?”
“我……”
“钱进了我这儿便是我的了,我可不管怎么来的,你要想要,我就给你,多少都行,但记住了这是我给你的。”
“哪有这道理!”纪黛宁急道。
她想拿回自己的,不是他的,这样才不亏不欠。
赵屿一手搂过纪黛宁,让她趴自己身上,接着吻她。
“你放开我!”
“别乱动,小心伤到孩子。”
“你混蛋!”
“侯府给我三万两,你明儿去瑞昌钱庄取吧。”
赵屿受了伤,而纪黛宁有孕,他只亲了她一会儿。怕他再胡来,她躲到里面装睡。
夜深,江远来禀,说是追到刺客了,但他们都自尽了。
“他们用弯刀,刀口淬火蛇毒,大人是怀疑这帮刺客是北金细作吧?”江远问道。
赵屿凤眼沉了沉,“他们来京城做什么?”
江远摇头,“确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你再去查,我明儿去东厂,让他们也盯着点。”
纪黛宁听到这里,稍稍松口气,她不能明说,只能以此来提醒赵屿防范北金,希望他能早一步查到废太子那儿。
她不为别的,只希望上一世饿殍满地的惨象不再重现。
当然,粮仓确实空了,总会有饥荒的,只是情况轻和重的差别。
江远走后,纪黛宁还真有些困了,不过这时闻到了糯米鸡的香味儿。她倏地睁开眼,忙坐起身。
刚过来的时候,她就让婢女通知厨房去做了。
“怎么了?”赵屿问。
“木槿送饭食过来了。”
赵屿挑眉,“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可一点声响没听到。
纪黛宁摇头,“我是闻到味儿了。”
赵屿不信,不过不多一会儿,木槿竟真的拎着食盒过来了。
“你属狗的?”
“怀孕的人鼻子都灵,你不懂。”
说着,她利落的从罗汉床上下来,让木槿赶紧给她把糯米鸡分开骨肉。
赵屿看她吃得香,跟着过来吃了一碗粥。
纪黛宁肚里有食了,跟赵屿道:“粮仓要卖粮了,我想买一万石。”
“你买那么多粮食做什么?”
“我要开粮米铺,粮仓一石米四百钱,市面六百钱,一倒手就能赚二百钱呢。”
赵屿看向纪黛宁,轻呵一声:“你不知道粮仓的粮不能在市面上卖?”
“这天下的米都一个颜色,谁能分清从哪儿来的啊。”
“粮仓的粮放置时间很久了。”
“还是能吃的。”
“粮仓规定一户最多能买十石,你如何买到一万石?”
纪黛宁笑着往赵屿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所以要请赵大人帮忙。”
赵屿眯眼,“想做奸商?”
“我也就这点本事,不像大人您杀人放火……咳咳,您英明睿智,来钱的路子多。”
也就一句话的事,赵屿想到这小女人今晚跟着他受了惊,也就没有拒绝。
纪黛宁见赵屿答应了,便觉这糯米鸡更香了,又就着喝了一碗粥。
等赵屿跟粮仓要粮的时候,粮仓拿不出来,他就会知道粮仓已经被搬空的事,而后及时处理。
纪黛宁吃饱喝足,正想找个借口回家,这时木槿进来禀报。
“元姑娘做噩梦了,想请大人过去陪她。”
纪黛宁小小唏嘘了一声,品行高洁,盛京双姝之一的元姑娘已经彻底臣服赵屿这奸臣了。
什么做噩梦,分明是邀宠。
赵屿别有深意地看向纪黛宁:“若你留我……”
纪黛宁笑,“又怎样?”
赵屿觉得自己莫名被堵了一下,“大人我喜新厌旧。”
纪黛宁起身,“良宵苦短,我就不打扰赵大人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赵屿给气乐了。
他说是那么说,但却没碰过那元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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