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兮。”陆北辰打断了她。
他鲜少连姓带名地唤过她的名字，每次这样严肃的语气亦代表他动了真格。
“你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们已经结束了。”
白兮兮听着，心口一阵阵闷疼。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扼杀了她整整十年的追逐。
“好。”白兮兮闷声应道。
她抱着保温桶转身往外走，呼吸急促，有种濒临窒息的错觉。
她不敢摘下脸上的口罩，只能大步往外走。
医院处处是熟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
一路离开医院，直到拐角处的公交站牌，她才松懈下来。
白兮兮摘下口罩，微微喘气。
苍白的脸颊隐隐有两道水痕，隐入夜色。
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女孩走进公交站牌下，浑身扬起着青春的气息。
突然，男孩趁女孩不注意，偷偷拽下了她马尾上的发绳。
“还给我！”女孩有些着急去抢。
男孩高高举起手，故意逗她：“明天再给你。”
这时，公交车来了，两人一前一后都上了车。
白兮兮看着那两个少年，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些陈年岁月。
她和陆北辰穿过的第一套情侣服，是校服。
第二套，是白大褂。
年少真好啊，不用担心长大，更不用害怕分离。
一个清洁工推着推车沿路清理垃圾桶，身侧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一直拉扯着她。
“奶奶，我饿。”
“乖孙女，等奶奶收完这里的垃圾，就回去给你做饭。”
清洁工安抚着小女孩，加速了手中干活的动作。
白兮兮看着他们，起身将手中的保温盒递了过去。
“小妹妹，给你吃。”
小女孩看着白兮兮，稚嫩的神情中透着几缕警惕。
清洁工放下扫帚，布满皱纹的脸庞涌上一丝激动。
“你是白医生吧，上次半夜我胃疼没带钱，是你帮忙垫付的。”
白兮兮微怔，缓缓想了起来。
那天晚上凌晨一点半接诊了一个没带钱的老年患者，她帮忙付了挂号费和医药费。
后来患者执意要给她钱，被她婉拒。
第二天患者特意送来了一篮子土鸡蛋，表示感谢。
白兮兮收回心思，将保温盒盖子打开，然后端到小女孩跟前。
“姐姐熬了两个小时的鸡汤，快趁热喝吧。”她柔声道。
清洁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小女孩已经被香气四溢的鸡汤吸引住，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
“白医生，每次都麻烦你，谢谢了。”清洁工有些不好意思。
白兮兮笑了笑：“没事。”
“鸡汤真好喝，谢谢姐姐。”小女孩打了个饱嗝，满脸纯真。
清洁工帮孙女擦了擦嘴，又对白兮兮说道：“白医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一定是个好妻子……哪个男人娶了你，定是天大的福气……”
闻言，白兮兮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被一抹无尽的酸楚覆盖。
她如果真这么好，陆北辰又怎么会不要她了呢。
夜渐深。
白兮兮坐上末班车回枫林小区。
正要进单元楼，她蓦地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女人，似乎专程在等她。
是陆北辰的母亲。
第三章 I’ll marry you
小区凉亭。
深秋的夜，有些寒凉。
陆母坐在石凳上，静静看着对面的白兮兮。
“阿姨长话短说，你是个好女孩，但跟北辰不合适。”
陆母开门见山道，语气辨不出是何情绪：“老陆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很多事他注定不能随心所欲，尤其是婚姻。”
“他在海城医院的根基已稳，以后肯定要平步上升。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拖他后退。”
白兮兮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
好像和陆北辰在一起，真的是她单方面的错。
陆母见她不出声，眉头紧拧了几分：“阿姨希望你能离开北辰，离开医院。”
白兮兮微怔：“离开医院？”
“我已经帮你写了一封推荐信到玛利亚私人医院，那里薪资更好，你的提升空间也更大。”
陆母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幽深：“全海城有钱人但凡有点小痛小病都会去玛利亚医院，说不定你的下一站幸福也在那里。”
听着陆母说的话，白兮兮心底五味杂陈。
“阿姨的好意我心领了。”她蜷紧手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海城医院是我凭实力进来的，虽然目前还没入编制，但我会继续努力。”
“至于陆北辰，我跟他已经分手，您大可放心给他安排幸福。”
白兮兮说完起身，对着陆母礼貌鞠了一躬，随即转身离开。
回家后，她瘫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有气无力。
一晚上经历的种种，让她脑袋无比混沌。
尤其是最后和陆母的那番交谈，更让她心力交瘁。
白兮兮从茶几抽屉内拿出一本泛旧的同学录，翻到最后一页。
“姓名：陆北辰。年龄：18岁。”
“想说的话：十年后，I’llmarryyou……”
水蓝色的钢笔，和一笔一划的正楷字，是高三那年陆北辰留给她的纪念。
从2011到2021，今年刚好是第十年。
可他没有娶她，而是对她说了到此为止。
手机铃声响，白兮兮拿起来一看，有些诧异。
“外婆，这么晚您还没睡？”
听筒那端传来一个沧桑年迈的嗓音：“外婆做梦了，梦到你嫁不出去，愁得我心慌……小兮啊，你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给外婆瞅瞅啊？”
闻言，白兮兮有些闪烁其词：“您孙女还年轻着，以后再说吧。”
外婆叹了口气：“兮丫头，你还年轻，可外婆老了啊。”
一句话，瞬间让白兮兮鼻酸眼涩。
小时候父母离异，两人各自组成了新家庭，都不要她。
是外婆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
如果没有外婆，她只怕初中毕业就要辍学了。
“外婆。”白兮兮吸了吸鼻子，“这次过年我一定带个男朋友回来给你看看。”
祖孙俩又唠嗑了几句家常，这才挂电话。
夜深人静，白兮兮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拿起手机刷新闻，突然看到急诊科内群发了一条紧急通知——
“攸县突发山洪，医护人员短缺，急需支援！”
“愿去前线支援的速报名，连夜出发！”
白兮兮心一顿，连忙拨通了科室主任的电话。
“刘主任，我报名。”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陆北辰结束值班准备下班。
看着柜子里一个天蓝色便当盒，他记起这是上次值夜班白兮兮给自己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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