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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握着杯子的手初时还在慢慢颤抖，听到谢景辞的话，又慢慢镇定了下来。
没错，一旦被秦煜发现她就是沈燕，那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说不定还要连累谢景辞一家。
“我知道了。”
谢景辞看着她逐渐坚定下来的双眸，心口一紧。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沈燕改头换面后接近秦煜，伺机为姜家人报仇。
他本不想让沈燕亲身犯险，而且，他是真的不想让沈燕再和秦煜见面了……
无奈沈燕想要手刃仇人的想法太强烈，便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阿知，你不要过于冒险，你想想靖瑜，他可是姜家唯一的血脉了。”
想了想，谢景辞还是提醒道。
他是真的担心沈燕会不管不顾地去刺杀秦煜，到时候非但报不了仇，还得赔上她自己。
沈燕看着谢景辞写满担忧的双眸，笑了笑道：“你放心。”
因着沈燕的身份需要保密，所以这次只有谢景辞陪她来了护国寺。
此间事既了，谢景辞便掀开车帘，驾着马车离去了。
不远处，秦煜刚好走出山门。
通过半掀的车帘，他刚好瞥到了刚才遇上的女子，心里飞速掠过一丝疑虑。
和谢景辞在一起？这么巧？
秦煜驻足了片刻，侧头向身后的内侍吩咐道。
“去备一份厚礼，半月后谢景辞封将军那日，孤亲自前往祝贺。”
楚含烟身形一僵，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因着沈燕，秦煜一向不喜谢景辞，怎么却肯亲自去贺他封大将军之喜？
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远去的马车。
方才她自然也看到了坐在马车上的女子，便登时明白过来——
秦煜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
难道秦煜瞧着她神似沈燕，便想把她收入后宫吗？
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含烟换上一副娇柔的样子，轻声道：“辰安哥哥，烟儿累了呢。”
秦煜垂眸敛去神色，淡淡道：“走吧。”
……
半月后，京郊别院。
沈燕轻轻竖着墨发，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曾经温柔的笑眼里浸满了痛苦和仇恨，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了。
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秦煜！
这时，谢景辞的贴身小厮敲了敲门，恭敬道。
“姑娘，太子殿下的车驾已经朝谢府去了。”
“知道了。”沈燕淡淡应了声。
她拿起水盆边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慢慢地覆在了脸上。

======第十六章======
谢府。
秦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他走下马车后，楚含烟也跟着走了下来。
本来以她的身份是不应该跟着秦煜出席宴会的，但她对那个神秘的女子起了防范之心，便找了个借口跟着来了。
今晚谢府的晚宴本是私宴，但秦煜是太子，谢景辞还是早早站在门口迎接。
一见到秦煜走下马车，谢景辞便上前行礼。
“太子殿下莅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秦煜摆摆Ns手，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谢景辞身后的女子身上。
和那日在护国寺相遇不同，她今日换了一套浅红色的如意裙，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秦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视线总是被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吸引，心里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殿下这边请。”谢景辞不动声色地扫了秦煜一眼，随即将他引进府中。
秦煜坐在首席，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沈燕坐在谢景辞身侧，垂眸浅笑，不时替谢景辞斟酒。
酒过三巡，秦煜微觉醉意，视线不由得又移到了沈燕的身上。
看着她，只觉得心中那股熟悉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
秦煜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觉得自己怕是醉得狠了，竟然将沈燕的身影和眼前的女子重合起来。
这时，谢景辞举起酒杯，朝秦煜恭敬道。
“听小妹方才说起，数十日前曾冲撞了太子殿下与陆夫人，微臣在此替小妹向殿下赔罪，还望殿下不要计较她不懂礼数。”
秦煜手猛地一顿，脱口问道：“小妹？”
一旁的楚含烟本就因为秦煜不时看向沈燕而不满，眼下听到谢景辞称她为陆夫人而非太子妃，眉梢间更是带上了寒意。
谢景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手摸了摸沈燕的头发，宠溺道。
“小妹宋君瑶，是我姑母的女儿，自幼长在边陲小镇，不懂礼数，请殿下恕罪。”
沈燕配合地赧然一笑。
楚含烟看着沈燕，心里飞速转着小算盘，片刻道。
“宋姑娘姿容倾城，想必日后京中王孙贵族都要踏破将军家的门槛了。可若是不懂京中礼仪，难免会失了将军府的脸面。”
顿了顿，她又接道：“宋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去宫里小住，让教养嬷嬷好生教导。”
楚含烟此话并不是真心想为沈燕考虑，只是她已经起了永绝后患的杀心。
将军府到底鞭长莫及，但若进了宫，她有的是法子让这个碍眼的女人彻底消失！
谢景辞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道：“小妹出身寒微，怎敢进宫给陆夫人添麻烦？”
“将军客气了，我一见宋姑娘便觉得亲切，想让她进宫陪我打发时光，将军莫不是嫌我人微言轻？”
谢景辞忙道不敢，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他也只能同意，转过身对沈燕道。
“进了宫，可不能像在家里这般放肆了，万事都要注意。”
沈燕自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浅笑着一一向秦煜和楚含烟行礼。
“那臣女就叨扰太子殿下和陆夫人了。”
秦煜沉默了半晌，一句拒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
翌日清晨。
一辆低调的马车慢慢自将军府驶出，直朝宫门而去。
沈燕掀起车帘，看着越来越近的东宫，眼中漫出无尽的寒意。

======第十七章======
马车在东宫前停下。
沈燕刚一下马车，便见到两个丫鬟正搀着一脸笑意的楚含烟在前门等着。
她敛去眼中的寒意，浅笑道：“陆夫人安好。”
楚含烟满脸都是和煦的笑意，亲热地挽起沈燕的手带着她往殿内走。
“宋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以后便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会让教养嬷嬷到东宫来给你教导礼仪的。”
全然是未来太子妃的语气。
沈燕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道：“之前在护国寺，是我失礼了，还请陆夫人不要介意。”
“自然不会。”楚含烟示意春意给沈燕上茶：“不过宋姑娘既是来宫里学习的，那还是得遵守宫里的规矩。”
“你现在还待字闺中，以后便不能随意抛头露面，与外男有来往了。”
沈燕面上乖乖应是，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当日楚含烟还未与秦煜成亲时，不也是成日里与他交往过密吗？
不过秦煜喜欢她，想来也是不介意的。
想到这，沈燕嘴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楚含烟心知不能操之过急，便只拉着沈燕闲话。
不多时，她眼角瞥见秦煜正朝这边走了过来，于是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算计。
“宋姑娘，这是宫中独有的平湖银针，你尝尝。”
楚含烟端着茶水递给沈燕，却在沈燕接过时，手难以察觉地微微一抖，整杯滚烫的茶水顿时浇在了手背上。
沈燕惊呼一声，忙抓起楚含烟的手细看：“陆夫人无事吧？”
秦煜见状，走过来看着楚含烟通红的手背，皱眉道。
“让御医过来看看吧。”
楚含烟眉心微蹙，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微微摇头。
“辰安哥哥我无妨。”说完后又啊一声，急急地开口解释：“宋姑娘今日初来宫中，难免有些紧张，辰安哥哥你不要责怪她。”
秦煜闻言，视线扫过沈燕低垂着的侧脸，随即移开。
“不会。”
说罢，他脚步一转，往后面的书房去了。
楚含烟看着他的背影，唇角一勾。
她刚才此举，一来是深知秦煜最不喜欢粗俗无礼的女子，二来也是想在这位宋姑娘面前彰显一下正宫的地位。
“宋姑娘，以后在宫中不可再出这样的差错了。”
沈燕乖顺应是，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心思纵然单纯，但到底出身世家，从小看着姨娘们争宠长大的。
楚含烟刚才的动作虽轻，却仍被她收入眼中。
想到此，她看向楚含烟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审视。
这位温柔浅笑的陆夫人，好似比她想的更有心计？
楚含烟旗开得胜，心中略略得意。
她起身带着沈燕行至偏殿的一间房前，道。
“宋姑娘车马劳顿，想是累了，我在此给你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以后便住在这里吧。”
沈燕垂眸掩下思绪，颊边浅笑出两个梨涡。
“陆夫人费心了。”
与此同时，太子殿书房。
秦煜面沉如水，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面。
他眼前不断闪过沈燕和宋君瑶的身影，片刻后，又将二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他沉思半晌，命人换来禁卫军统领霍林，沉声吩咐道。
“悄悄去查一下谢景辞是否真的有个叫宋君瑶的表妹。”
======第十八章======
霍林领命而去。
秦煜又在书房坐了半晌，方才沉舒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了正在小花园里荡秋千的沈燕。
他的脚步不由得顿住，视线凝在了那抹纤细的背影上。
以前沈燕也很喜欢荡秋千，那日去姜府找染霜花，她便是靠在秋千架上，一派安逸淡然的样子。
秦煜浓眉拧起，心头的疑云逐渐浓郁。
但霍林还未查明她的身份，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虑。
秦煜收回视线，正要转身离去，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他急忙侧头，就见一抹身影从秋千上落了下来。
来不及多想，秦煜的身体比脑子还快，在沈燕掉落在地时伸手接住了她。
沈燕惊疑未定，楞了一瞬后连忙推开秦煜，跪倒在地。
“臣女不知殿下在此，请殿下恕罪。”
秦煜深邃的眸子扫了她一眼，随即拂了拂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
“起来吧，以后小心点。”
说完后，他走到秋千旁，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秋千架，露出一抹怀念之色。
沈燕定了下神，缓缓站起，强行压下了满腹了杀意。
她正不知是否要离开时，便听到秦煜低沉的声音。
“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很喜欢荡秋千。”
沈燕怔楞了一瞬，随即觉得有丝诧异——没看出来楚含烟也喜欢荡秋千啊。
但把堂堂太子晾在一旁终归是不好，沈燕浅笑了一下，道。
“此乃臣女之幸。”
秦煜目光稍移，见她一副恭敬的样子，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方才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和眼前这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女子说说沈燕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她总能让他想起沈燕吧……
见秦煜不再说话，沈燕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四周森严的守卫，手心几乎要被自己掐出血来。
如若不是还有靖瑜，她必定此刻便扑上去和秦煜同归于尽。
姜家上下八十七人的在天之灵，还等着他的鲜血告慰！
“臣女告退。”
最终，沈燕还是只能沉吸口气，攥紧双拳缓缓离开了。
秦煜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始终没有回头。
……
晚间。
楚含烟坐在自己寝殿的梳妆台前，神色冰冷。
春意瞥了一眼，又小声道。
“娘娘，今日可是很多人都看见了，说太子殿下和那个宋姑娘举止亲密，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搂搂抱抱的。”
“您如今还未正式册封，根基未稳，可不能被那姓宋的小狐媚子捷足先登了！”
楚含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原本想着把宋君瑶弄进宫伺机除掉，没想到却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秦煜对沈燕还是念念不忘，虽说要请旨册封自己为太子妃，但至今仍让她住在偏殿的寝殿里，而非太子寝宫。
以至于宫人经常用嘲笑的眼神偷偷看她。
楚含烟垂眸，心底转着好几个念头。
看来不仅要加快速度料理掉宋君瑶，还要尽早登上太子妃之位，免得夜长梦多。
“凤凰之相？”
楚含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拔出头上的金钗紧紧攥在手里。
“宋君瑶，我倒要看看你这凤凰，能不能在我手里逃出生天？”

======第十九章======
翌日清晨。
教养嬷嬷很早便赶到东宫，她早就暗中得了春意的嘱咐，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未来太子妃的眼中钉。
若是能替太子妃拔掉这根眼中钉，还用愁以后的荣华富贵？
因此，教养嬷嬷一脸严厉地把一个粉瓷杯盏放在沈燕的头顶上，道：
“姑娘可得小心点，这可是宫中御用的茶盏，摔碎了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楚含烟坐在一旁，见状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妹妹不要怪嬷嬷严格，练好了，走起来便如弱柳扶风但又端庄优雅，很是好看。”
因着楚含烟说二人夫人来姑娘去的未免显得生分，便提议以姐妹称之。
沈燕自然应是：“姐姐多虑了，妹妹明白姐姐的苦心。”
她头顶杯盏，在教养嬷嬷严厉的眼神中慢慢走着。
沈燕出身世家，这些训练自然小时候也经历过。
但为了不让楚含烟生疑，便故意走得歪歪扭扭，头上的茶盏也将坠欲坠。
楚含烟端着一杯清茶，眼底一丝得意之色稍纵即逝。
嘴上却是一副好姐姐的体贴：“妹妹可要千万小心，若是跌下来了，姐姐也护不住你。”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只要宋君瑶把茶盏摔下来，教养嬷嬷就有理由栽她个大不敬之罪！
到时候入了慎刑司，落难的凤凰，还不任她拿捏？
“妹妹知道了。”
沈燕自从对楚含烟有所怀疑后，便心底多了几分对她的提防。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深宫之中，她必须得处处小心。
因此纵然故意走得惶恐，却不敢真的把茶盏摔下来。
半晌，楚含烟的笑意慢慢褪去，悄悄地给春意递了个眼神
春意会意，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摸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悄悄地扔在了沈燕的脚下。
沈燕顿时身体一歪，杯盏摔了下来，应声而碎。
楚含烟脸上飞速闪过一抹喜色，她款款站起身，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妹妹，你这……这可让姐姐如何是好啊。”
教养嬷嬷知道到了自己煽风点火的时候，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姑娘打碎了御赐之物，按宫规是要关入慎刑司的！”
沈燕一愣，正要开口分辩时，几个嬷嬷就围了上来，制住了她的双手。
正挣扎间，眼角却瞥到一道明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秦煜。
他走到跪下请安的几人身前，皱眉道：“发生何事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教养嬷嬷直直指着沈燕，“宋姑娘打碎了皇上赐下的粉瓷盏，奴婢正要带她去慎刑司受罚呢。”
慎刑司是大梁主管刑讯的地方，凡是犯了错的宫人，都要带进去受罚。
秦煜虽未亲身去过，但也听过里面的嬷嬷手段酷烈。
宋君瑶那种娇滴滴的女子若进去，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想到那个神似沈燕的女子要被嬷嬷拷打，秦煜没来由的心软了下来。
“一个杯盏罢了，若她刚入宫就因此事而受罚，只怕谢将军那里也说不过去。”
楚含烟闻言，袖下的手忍不住狠狠攥紧了。
没想到一向秉公执法的秦煜竟会为那个女人求情！
但她脸上神色未动，笑着扶起沈燕，柔柔道。
“妹妹吓着了吧，日后可得多加小心。”
沈燕顺势站起，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秦煜。
她与秦煜两世夫妻，深知秦煜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知今日为何会开口免去了她的责罚。
一时间，沈燕有点心乱如麻。
不巧秦煜正好也看向她，四目相对时，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这个眼神，真的好像沈燕！

======第二十章======
“你——”
秦煜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却见沈燕先他一步移开了视线，跪下请罪道。
“臣女愚钝，不堪调教，辜负殿下和姐姐的好意了。”
秦煜被她这么一打岔，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垂眸深深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隐忍地收回了视线。
“无妨。”
楚含烟却一眼瞧见了他眼里深藏在隐忍之下的情绪，猜到秦煜必是把对沈燕的思念移情到这个宋君瑶身上了，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她绝不会把秦煜拱手让人。
如果宫里不行，还有宫外呢！
打定主意，楚含烟轻移莲步走到秦煜跟前，娇笑道。
“辰安哥哥，听闻三日后长乐街上回办灯会呢，可否带烟儿去见识一番？”
秦煜正待答应，眼角却瞥到一旁静静听着的沈燕，顿了一下。
楚含烟见状，便挽起沈燕的手：“妹妹少来京中，不如一起去看看？”
“自当陪姐姐同去。”
……
三日后。
沈燕坐在马车里，缓缓驶出长长的宫道，前往长乐街而去。
因着看灯会的百姓特别多，长乐街主道被堵得水泄不通，马车便往一条小巷子里去，转到了一条支道上。
沈燕无意中掀起车帘，破败的姜府大门蓦然撞入眼帘！
两世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袭来，剧痛从心底蔓延开，随即席卷全身。
“阿爹，阿娘，兄长……”
怕被车夫听到，沈燕只能死死捂着嘴巴，将喉间的哭声无声地堵了回去。
不过两月，姜府就已经布满蛛网，破败不堪。
马车渐渐往前走，逐渐把姜府甩在了夜色里。
沈燕将嘴唇都咬出血，直到看不到姜府的影子，方才松开攥紧的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不多时，便行到了长乐街上。
秦煜扶着楚含烟走下马车，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到了后面的女子身上。
满街挂满了灯，照得有如白日。
因此秦煜一眼就看到了沈燕红肿的眼圈，呼吸一滞，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传来一阵绵密的痛。
曾几何时，沈燕也是用这样的眼神，伤心地质问他——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人？”
余音仿若还在耳边回响，只是斯人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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