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谢逢吟只觉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止了。
嘈杂的雨声也好像都消失,耳畔只剩下助理那句“周予月才是当年温家从孤儿院接回来的女儿”!
撑着伞的司机赶忙跑了过来,却见谢逢吟脸色苍白,如同遭受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一样。
“……总裁?”司机小心地叫了一声。
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谢逢吟恍然回过神。
“小茹……小茹……”他呢喃着,泛红的眼睛仓乱地看着周遭的死寂。
谢逢吟推开司机,在雨中奔着嘶声大喊:“小茹!小茹!”
他一遍一遍地叫着,但回应的除了雷雨声再无其他。
司机连忙跟上去打着伞:“总裁,您还是先去躲雨吧,等人来一块儿再找夫人。”
然谢逢吟充耳不闻,心脏如同被一只长满钢刺的手紧紧握着。
他眼眶不觉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意。
周予月才是小茹,他认错了人,他折磨了他的小茹整整三年!
过去的一幕幕都开始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他从孤儿院中离开,小茹是怎么将项链交给他,又是怎么哭着追着载着他离去的车。
再到昨天夜晚的周予月,哀求着让他救救她……
因为他,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谢逢吟身体忽地踉跄一步,险些瘫倒在地。
他红着眼,看着墙上的血字,心如刀割。
他不敢去细想,周予月是不是在万念俱灰下才写下这几个字。
谢逢吟心一沉,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中。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孤儿院后方的湖泊,怔怔呢喃:“不,不会的……”
司机还没来得及再劝,谢逢吟已经朝那一片杂草林跑去。
微亮的光线下,一条碎心项链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谢逢吟紧缩的瞳孔颤抖着,在捡起项链时,忽觉手中的重量如千斤之石。
他抬起头,望向满是绿藻的湖泊。
难道她真的……
“周予月——!”谢逢吟嘶吼一声,突然朝湖里冲去。
“总裁!”司机立刻拉住他,急忙劝着,“你别冲动啊!”
谢逢吟一把推开他:“滚开!”
一个不稳,司机摔倒在地,他龇牙咧嘴地再抬起头,只见谢逢吟已经扎进了湖水里。
他一愣,慌忙站起来:“总裁!总裁!”
司机暗叫不好,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几分钟后,湖面荡起一层波澜,只见谢逢吟抱着一个人奋力地往岸上游。
司机稍稍放下悬着的心,跑上前帮忙。
满身水草和绿藻的谢逢吟看起来很是狼狈,但他满眼都是眼前面色惨白的周予月。
他一边按压着她的心肺,一边颤声说着:“小茹,我来了,我是锦年哥哥,你醒醒,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谢逢吟不断地说着,不知是在叫周予月,还是在给自己温慰。
司机在旁看的也不禁红了眼。
周予月恐怕早在谢逢吟来前就已经……
救护车赶了来,医生护士冒着雨大步跑了来。
司机强行将谢逢吟拉开:“总裁,你冷静一下,让医生给夫人做急救。”
谢逢吟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周予月紧闭的双眼。
他在期盼下一秒那双眼睛就能睁开。
然而医生在检查过后,沉重地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遗憾的语气就像热油泼在谢逢吟的心上。
他怒吼道:“什么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救不了她,我饶不了你们!”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他们都认识谢逢吟,知道他原本脾气就不好,现在也只能先把人送去医院。
医院。
温明茹看着匆匆赶来的温母,心急如焚:“妈,怎么办啊?锦年可能知道当年的事了。”
“什么?”温母一愣,“周予月呢?”
“不知道。”温明茹摇着头,哭着拉着她的手,“妈,你帮帮我,我不想离开锦年,我好不容易醒了过来,我不想离开他!”
温母帮她擦着眼泪,温慰道:“好好好,妈帮你,你别哭。”
她紧皱着眉头,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如果谢逢吟真的知道了真相,她还会娶温明茹吗?
万一他动怒,温家的公司会不会……
急促杂乱的脚步从走廊尽头到抢救室外戛然而止。
谢逢吟站在抢救室外,久久没有动作。
助理程溪赶了来,见他呆站在抢救室门前,便低声问一旁的司机:“夫人怎么样了?”
闻言,司机苦着脸摇了摇头。
见此,程溪顿时犹豫了,他该不该上去告诉谢逢吟调查的结果?
谢逢吟似是看见了他,眼神一瞥:“过来。”
程溪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谢逢吟的声音沙哑不堪,却又带着一丝危险。
程溪斟酌了一下后才开口:“十八年前,温家从孤儿院中接走的其实是周予月小姐。”
见谢逢吟脸色一黑,他立刻住了口。
周予月和温明茹是亲姐妹,长得有几分相似。
而孤儿院的院长和张妈妈都去世了,只有李妈妈回了乡下,温家对外又说温明茹才是当年走丢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人相信周予月的话。
谢逢吟想着当初温母口口声声说着温明茹就是“小茹”的话,怒极反笑。
好一个偷梁换柱的温家……
突然,抢救室的门开了。
被盖着白布的周予月被推了出来。
程溪霎时愣住了。
谢逢吟立刻抓住移动床,瞪着护士:“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护士被他阴翳的目光看的一哆嗦,立刻放开了手。
医生壮起胆子劝道:“陆先生,请节哀,夫人在被送到医院前就已经……”
“住嘴!”
程溪眼神示意医生和护士,让他们不要管了。
他拍了拍司机的肩,叹了口气跟着医生和护士一起离开了。
谢逢吟掀开白布,周予月的脸温详而又平静。
他眼眶一热,强忍着泪伸出颤抖的手抚上那冰凉的脸颊。
“你为什么不等等我?”谢逢吟哑声道,“当年不等我就算了,现在也不等我……”
然而心中的自责却像是刀刃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处。
是他瞎了眼,认错了人!
纵然谢逢吟怎么忍,热泪仍旧不住地落在了周予月的脸上。
他找了十多年的人,一直就在他身边。
因为他的愚蠢,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甚至连心心念念的人都去了……
“周予月……”
一声“周予月”像是被灌满了无法回头的悔意。
这时,问询赶来的冯羽跑的气喘吁吁。
可在看到周予月那一刻,他呼吸一窒,只剩下了不可置信。
两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人现在毫无声息地躺在了那儿。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移动病床旁的人。
“谢逢吟!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