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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一十六章没脸没皮的
岑鸢鸢是真慌了，这人能进屋，说明子衿已经遭毒手了。她忙要起身，奈何身子僵硬，根本动弹不了，眼看那人扑了上来。
她正要喊救命，已经被压制到床上，同时堵住了嘴。
唇齿相依间，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让她瞪大眼睛，额间青筋暴起，气得她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血腥气立刻盈满口腔，奈何这混蛋依旧不退，让她无力招架。
许久，他抵着她的额头。
“小娘子真甜。”
岑鸢鸢喘的急，想骂他骂不出来，只能气急败坏的打他，打没有力气，就用指甲挠，挠的都没有力气了，便胡乱的抓。
她气成这般，身上却笑得十分开怀。
“我要是采花贼，今晚绝对轻饶不了你。”
“顾桓，你要不要脸？”
“不要。”
“你……”
“床上这点事，要脸的话办不成。”
岑鸢鸢深吸一口气，“离我远点。”
“再远就生分了。”
岑鸢鸢咬牙，这样抵着额头，说话时唇尖若即若离的，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这样确实很不生分。她试图别过头，但被他掰了回来，又用力亲了一口。
“顾桓！”
“东厂正在严刑拷问谢子安，逼他交代当年北征内幕，我以为你会想知道些什么。”
岑鸢鸢眼睛一亮，“带我去！”
“去哪儿？”
“诏狱！”
顾桓稍稍离开一些，而后俯看着岑鸢鸢，眼神微眯，“我配合的不错吧？”
岑鸢鸢嘴抿了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桓挑眉，“我的人一直监视着谢子安，他们清楚的看到你那个掌柜叫张琪的，他和谢子安出现在同一张赌桌上，这里面若说没有你推波助澜，我决计是不信的。北征的案子牵扯太大，皇上已经责令结案，这案子就不能无缘无故的再提起，我们一直拿谢子安没办法，但这次他赌博，输的没了理智，竟口出狂言，惹皇上震怒，我们奉命捉拿他，其他人怕皇上迁怒便不敢再说什么。而这个便利，是你给我们的，我猜你应该是想知道北征的一些事吧。”
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岑鸢鸢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没错，我确实想从谢子安嘴里听到一些，非是关系到性命，他决计不肯交代的秘密。”
她问不出来，只能借东厂的手，毕竟东厂那些酷刑，没人能抗住。
顾桓定定看着岑鸢鸢，“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很爱谢子安，我好像被你骗了。”
岑鸢鸢眨眨眼，“我没有骗你啊。”
“你爱他就这么坑他？”
“当我看到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和孩子回府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还爱他，我又不犯贱，爱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
顾桓盯着岑鸢鸢，“我怎么觉得这话你在影射我？”
“不用怀疑，你和谢子安一路货色。”
“所以你不爱他，也不爱我，你爱的是别人。“
“什么？”
什么爱别人，他在说什么？
顾桓哼了哼，起身将岑鸢鸢拉起来，“我带你去诏狱。”
他让她坐到床沿儿上，单腿跪下给她穿鞋，再找到大氅给她披上，而后一把抱起，迎着夜里的风往外走。
岑鸢鸢看到子衿倒在门口，急得拍了顾桓一下，“子衿怎么了？”
“中了点迷药。”
“这种阴险的手段，你好意思使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顾桓挑眉，“那下回我打瘸她的腿？”
岑鸢鸢咬牙，“没有下回。”
“你说了可不算。”
“……”这人没脸没皮，她拿他还真没招儿，“我回头跟她说，再看到你，不拦着就是。”
“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常来。”
来到诏狱，顾桓并没有带着她直接下去，而是在地牢上的看守们轮值的房间里。虽然味道也不太好，但比下面那股呛鼻子的腐臭味儿好多了。
从这里能看到下面烧着火盆的地方，那谢子安跪爬在地上，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他浑身瑟缩着，嘴里嚷着什么，已经十分崩溃了。
这时一番役过来，说是那谢子安已经把能招的都招了，再问不出什么新鲜的来了。
顾桓看向岑鸢鸢，“你想问他什么？”
岑鸢鸢看着下面的人，拳头慢慢握紧，“我弟弟岑云珩，当时他年纪还小，老侯爷说可以让他跟去，但只消在后方打杂。我想问我弟弟上战场了么，当时是怎样的情形，他回去看到我弟弟的尸体了吗。”
顾桓冲番役点了一下头，那番役便过去问了。
“我想亲耳听他说。”岑鸢鸢道。
“何必呢？”
“当年我瞒着父母偷偷送弟弟去参军的。”
而弟弟死在战场上，父母至今不肯原谅她。
顾桓微叹了口气，拉着岑鸢鸢起身，用大氅带的帽子将她的脸遮掩住，而后带着她来到下面。
“岑云珩？他……他是我妻弟，已经死了，对，死了。”谢子安颤巍巍的说道。
见他言辞闪烁，审问犯人多年的人，一眼就看出他有所隐瞒，道：“怎么死的？”
“战场上被杀。”
“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我不知道……”
“看来你是不肯说实话了，给他继续上刑！”
岑鸢鸢看着行刑的人拿着红火的烙铁走近，根本不给谢子安改口的机会，一下烙到他胸口。
“啊啊啊！”
顾桓一把搂住岑鸢鸢，将她带到怀里。
他的怀抱很坚实，搂着她的胳膊很用力，但岑鸢鸢翻了个白眼，“我不怕。”
“别逞能。”
“他害我守寡三年，三年里吃了多少苦，而他自己却在外面风流快活，我恨死他了，现在看他受刑，我只觉得很解气。”
“……”
岑鸢鸢推开顾桓，真除了恶心一点，她没别的不适。
顾桓抿嘴，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岑鸢鸢给他伤口上撒剧毒，这女人好像一直都挺狠的，他以前眼瞎了不成，怎么会觉得这女人很娇弱可怜？
如果他真要对不住她，没准儿先朝他举刀的就是这女人。
见那番役又拿起一烧红的烙铁，谢子安疯了似的大喊：“我说我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弟弟或许没死
谢子安有些撑不住的趴到地上，头低低扎着，时断时续的说着：“当时父亲让岑云珩在后方看守粮草，他……他立功心切，总偷偷上战场，倒也是有些本事的。战事正胶着的时候，我方粮草短缺，而朝廷粮草迟迟不到，父亲让岑云珩去接应。而我，我需带领先锋军迎击北金一只铁骑。岑云珩找到我，希望加入先锋军，可接应粮草同样重要，我二人商议之后，他带领先锋军去迎击北金铁骑，我去接应粮草。”
岑鸢鸢身体绷紧，恨不得上去抽谢子安两巴掌。即便岑云珩去找他了，他也万万不能同意啊，一个去前方打仗，一个往后方运粮，一个是九死一生，一个本该没有危险，他一个大男人若非贪生怕死，怎么会答应。
顾桓冷嗤，“此等大事，非是你二人私下商量好就能行的，老侯爷真的不知道？”
谢子安默，“岑云珩率领先锋军出战后，父亲才知道的。”
知道了，但并没有立即将人换下来，显然这老侯爷也是有私心的。
岑鸢鸢闭了闭眼睛，终究是她错信了他们。
“我接应到粮草，之后遇到大雨，在仓皇下迷了路，一番周折后又遭遇埋伏，之后……我也受伤了，迷迷糊糊倒在死人堆里，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我逃回军营，但经过三日鏖战，我军已全军覆没，我看到无数将士们的尸体，也看到了大哥的，但没有看到父亲和岑云珩的。”
番役拿来谢子安的供状让顾桓看，这上面写的是他遇到埋伏后，眼见形势不好，带着几个兵士仓皇逃命，而那北金军追来，兵士们一个个倒下，他为了保命，竟用兵士的尸体将自己盖住，如此才捡回一条命的。
顾桓看到这儿，忍不住上前踢了谢子安一脚，“窝囊蛋！”
谢子安忙磕头求饶，“顾大人，您饶了我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您……您看在岑鸢鸢的份儿，饶我一命！”
顾桓一脚踩在谢子安手背上，用力碾压，“你他娘的也是个男人！”
岑鸢鸢往后扯了顾桓一把，小声道：“再问问他，真没看到老侯爷和我弟弟的尸体。”
顾桓摸摸鼻子，上前照着岑鸢鸢的话问了一遍谢子安。
“真没看到，许是在哪个角落里。”
离开诏狱的时候，顾桓吩咐下面人继续审问谢子安，主要是那批粮草的消息。
来到外面，顾桓转头看岑鸢鸢，见她眉头皱起，思量着什么，“你在想什么？”
岑鸢鸢呼出一口气，“我在想，如果我弟弟没有死，那他在哪儿？”
顾桓皱眉，“你怎么知道你弟弟没有死？”
岑鸢鸢不知该怎么向顾桓解释，上一世有传言说北征军并没有全军覆没，而是有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进了北边沙漠，并在那里扎根。
之所以有这样的传言，乃是因为一个兵士在三十年后回到大荣，但很快就被人在家里杀死了。
当时岑鸢鸢已两鬓斑白，无力追查当年的事，只能当一个传言听。
谢子安这些话，并非没有用，而是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如若真有一千人逃走了，而战场上又没有看到弟弟的尸体，那间接的说明她弟弟可能还活着。
“只要没看到我弟弟的尸体，我便信他还活着，毕竟谢子安时隔三年还回来了，我弟弟那么聪明，一定也能活下来。还有，我觉得北征的案子一定还有其他内幕，比如消失的那些粮草去哪儿了，你们可以继续往下查查。”
但她时间不多了，等不到查清真相的一天。
“送我回府吧。”
将岑鸢鸢送回去后，顾桓返回诏狱，直接抓起谢子安的手腕，在上面划了一刀，而后将他手吊起来，下面接着水盆。
血一滴一滴往下掉，掉进水里，发出响声。
每一声都击在谢子安心上，让他慌的全身发抖，精神处在崩溃边缘。
“你说你们迷路了，又怎么会掉进北金预先设好的埋伏里？”
“这……”
“谁带的路？”
“我身边一位副将。”
“把他画出来。”
“他只是临时调到我身边的，我不记得他样子了。”
顾桓让他看看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水盆，“你时间不多了。”
第二日，岑鸢鸢来到侍郎府门前。
谨烟看着大门紧闭的侍郎府，先叹了口气，而后去敲门。
守门小厮看是谨烟，又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岑鸢鸢，让他们稍等，而后不久徐管家来了。
“姑娘，夫人她身体不舒服……”
“所以我这个当女儿的过来看看她。”
徐管家叹了口气，“夫人不想看到您，您是知道的。”
“我有云珩的消息。”
一听这话，徐管家愣了愣，忙道：“姑娘快快进府。”
上一世，母亲早早就去世了，乃是为弟弟伤心过度。她不孝，能做的就是将那一点关于弟弟的消息告诉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