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期待长君能早日救我出去。
我知道他每天疯了一样地在找我,因为他每天都会来我家门口待一段时间,他在等我的出现。
江梦州骗他,说我出国读研了。
长君不信,这么聪明的他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直到一周前,长君直接找来开锁匠企图破门而入。
江梦州在屋内听到了声响,出门与他起了争执。
我在屋内用尽全力向凌长君求救。
我房间是特别装修过的隔音墙,我不知道长君有没有听到,但我的喉咙因用力过猛沙哑了很多。
我在房间等啊等,一束光透了进来。
我抬起头,满怀期待,我多希望,站在光里的人是长君。
光散了,一张妖孽般蛊惑人心的脸渐渐显露。
是江梦州。
7
「凌长……你……你有没有受伤?」我本想问他,凌长君有没有受伤。
君字还未落,江梦州突然单手勒住了我的脖子,我快喘不上气了,连忙改变了问到嘴边的话。
「这么关心这个野男人?」
我摇头,恐惧感袭来,凉意从脚底延伸。
我泛着泪光,向他讨饶:「哥哥,我疼。」
我害怕此时再激怒他,吃亏的只是我自己。
可我没想到,这一声哥哥我疼,彻底激发了他的兽欲。
他猛地亲了上来,我的嘴中瞬间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亲着亲着,我意识到他的手已经开始在我身上游离。
这么多年,他都只亲我,不动我。今天的他,真的被我和凌长君彻底惹怒了。
他开始撕扯我的裙子,每一步我都无法反抗。
我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降至冰点,在极度惊恐中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他就不见了,我的身下,有血迹。
8
我按照邮件的指示,将我的记忆如实告知给了警察。
警察怀疑我在江梦州强迫我的时候误杀了他。
我将病例证明交给了警方,警察将病例证明拿去核实了。
没等多久,警方就将我送回了家。
我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家,走在玄关处闻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股味道带着几丝恶臭,若隐若现。
玄关处有鞋盒和柜子,我打开逐一检查。
鞋柜里并无异常,只有江梦州的鞋,散发着一股脚臭味。
我没有多想,回到书桌前点开邮件,继续阅读去警局前没读完的部分。
邮件的最后一句话令我瞬间破防。
「如果警察放弃了对你的调查,则无视接下去所有的邮件。如果依旧没有放过你,就将第三封邮件交给警方。小朋友,乖,听话。」
小朋友,看到这三个字,我突然忍不住哽咽了起来,泪越流我越难过,我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
这是事发后这么多天,我第一次痛哭。
凌长君在世的时候,就喜欢叫我小朋友。
他是我的老公的同时也是我的专业课老师。
在他上课的课间,总有很多女孩追着他问问题,我生气地盯着他。
他看到我面带愠色,突然就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径直向我走来,温柔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语音未落,全班静音,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脸不红,心不跳,大声回答:「昨晚多亏凌老师帮我赶跑了一个跟踪狂,谢谢凌老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哦,原来是这样啊,吃瓜群众纷纷为凌老师的侠肝义胆鼓掌。
凌长君唇角扬起,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我还在愤怒中,于是便灵敏一躲,他的手尬在原地。
在他离开之际,我脑子一抽,伸出了一只腿。
他踉跄了一下,迅速抓住了我的手,我连同他一起往后倒去。
好在后面就是一堵墙,他拉着我一起往后退,我被控着无法挣脱,莫名其妙就被墙咚了。
我上半身完全贴着墙壁,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捏着我的手腕,整个人有一大半和我贴着。
原本重新闹起来的班级一瞬间安静,几秒后炸裂沸腾。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我羞到没有办法,完全用不上力。他竟当着全班的面俯下身离我还有一个巴掌的距离看着我笑,薄唇亲启:「小朋友胆子有点大啊,敢捉弄老师?嗯?」
此事一出,全校都知道了我们的情侣关系,再也没有女生往他身上贴了。
他为我拒绝所有暧昧,给了我绝对的安全感,好不容易,我们才开启了我们的第一年。
长君,我们才结婚半年,你不是说等我生日要带我去看海的吗?
回忆越是美好,此刻就越痛苦。
我和他的过去就犹如匕首一般在我心上一刀刀地刻着,痛得我喘不上气。
9
我以为那份医学证明能消除警方对我的怀疑,还我一个清净。
可没想到,没过三天,我就又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江女士,我们在凌长君的屋内发现一把榔头和电锯。我们怀疑这是作案工具,上面有你的指纹。」
我慌了。
我的确在长君的屋内看到过榔头,也因好奇动过它,但是电锯我从来没有见过。
警方将电锯拿了出来,电锯细长而锋利,穿入琵琶骨都绰绰有余。
警察说,正是这把电锯,一块块切开了江梦州的身体。
浑身血液凝滞,我的手脚冰冷,呼吸急促。
即使我已经被吓得说不顺话,警察依旧没有放松对我的警惕,对我的拷问步步紧逼。
好不容易,到了时间,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继续逼问我,只能放我离开。
10
等我回家时已是傍晚,在玄关处,我又问到了一股恶臭。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股恶臭貌似加重了。
我再次打开玄关处的柜子,这一次,我确定了这味道绝不是江梦州的篮球鞋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这是一股死尸的气息。
这一次,我蹲下来认真查看了柜子,没有任何思考,我竟凭着肌肉记忆打开了鞋柜内的一个开关,鞋柜处的暗格打开。
里面是一包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可以确定,恶臭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仔细看了一眼,袋子上有血。
看到血的那一刻我瞳孔骤缩,不敢去细想袋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我的脖子上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濒死的窒息感瞬间传遍全身。
动作快于思考,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这包带着血迹的黑袋子已经被我扔进了小区外的垃圾桶中。
我戴紧口罩,压低帽子,快速跑回了房间,路过玄关处时,依旧心有余悸。
第三封邮件已在邮箱内,发送是今日中午十二点。
我打开,映入眼帘的内容震惊得我说不出话:
南风,对不起,是我杀了他。我知道他囚禁了你,还企图强迫你,我比你更恨他。
南风,你于我而言,是生命的光,是救赎,是未来,可江梦州却要毁了你。
我尝试过报警,可我的律师告诉这没有用,你们是法律上的兄妹,我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办法,我只能用最蠢的方法来救你。
那天来找你,他与我起了争执,我们动了手,我占了下风,被他锁在了门外。
可在门外的我,听到了你声嘶力竭的哭喊。
那一瞬间,我失去了理智。
我抓起身边开锁匠的榔头向他后脑勺砸去,砸中了,我砸了一下又一下,直到他在你身边倒去,那时你早已晕了过去。
确认他死后,我用电锯将他肢解后埋在了五颗榕树底下。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轻松与快乐,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阻碍了。
可是,杀人的负罪感也随之而来,自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是杀人犯,我父母为之骄傲的儿子成了刽子手,学生们信任爱戴的老师是魔鬼。
法网恢恢,我早晚要面对法律的制裁。与其声名狼藉、亲人生恨,不如自我了断。
南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因我而烦恼缠身,警察不会放弃对你的调查,与其如此,我便将真相都说出来,给我的小朋友最后的保护。
南风,请把这封邮件的附件交给警方。
如果后续依旧有媒体或者江梦州的其他亲戚因为此事为难你,你就打开第四封邮件。
附件是一封有着凌长君亲笔签名的自首信,里面记录着他作案的详细过程。
我犹豫再三,倘若这封信一交,长君身后的名声也保不住了。
可是我不交,也许我再也过不了一个踏实的日子。
终是忍不了警方对我的折磨,我含泪交出了他的自首信。
警察根据自首信做完了最后的排查,杀死江梦州的凶手就是凌长君。
在警局,我看到长君的妈妈一度哭到晕厥,南大也撤了对长君的悼念,他再也不是学生们心目中的好老师了。
11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照在客厅的电视机前。
电视上播放着一则新闻:锦溪街的某个垃圾桶内发现一具小狗的尸体,小狗被电锯锯成多截,死了很久,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手脚冰凉,看着新闻上的尸体图片,麻木感从脊髓往上延伸。
这是我的宠物艾克,是经常被江梦州虐待的艾克。
愣神之际,门铃响了。
我被吓了一跳,谨慎地往猫眼探去,是一个身着快递服装的男人。
我有点怕,但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开了门,他让我签收一封信。
信的封面写着:给南风的第四封信。
这应该就是凌长君在第三封邮件的末尾提到的第四封信,可是并没有发生他所说的情况,并没有媒体和江梦州的其他至亲来寻找、为难我。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开这第四封信的时候,一位媒体记者找到了我,说我是变态杀人犯的妻子,想采访我。
我顿时怒火中烧,立刻将这个不礼貌的记者赶了出去。
随后立马联系了长君的父母,告诉他们去乡下躲一躲,我怕这些流言蜚语也会找上他们。
没想到,长君的父母接到我电话时语调平和,极其冷静。
他们告诉我,他们并非是长君的亲生父母,长君在自杀前就已做了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公证。
而南大和南医也在同一时间内接到了长君的辞职信。
看来,他在事发前,便已安排好了一切。
在他的人生中,唯一还有重要关系的人,只有我了。
我脑子中瞬间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快步走到书桌前,颤抖着撕开信封。
一个没拿稳,信纸随风而落。
果然是一张已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只要我签名,这份协议书就生效了。
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条,是他的字迹:
南风,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就把我葬在城南吧。
春天的城南,开满了你最爱的桃花。
12
我拿着离婚协议书做了公证,与凌长君脱离了夫妻关系。
又过了几个月,再也没有人记起梧桐树下那具被肢解的尸体,也没有人谈论南大的教授是个杀人犯了。
一切都过去了。
而我,却总是做着重复的梦。
我没有梦到过凌长君,也没有梦到江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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