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顾淮大声喝止,甩开她,生怕被焉来意误会。
云嫣苦笑,看向那边听到动静却头也不回走出大门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景深。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吗?我告诉你!她就是个魔鬼!她是来索命的!她和顾凌云串通一气,她们要你的命!五年前就是顾凌云救了她,他想用焉来意报复你,景深你千万不要上当……”
听到这话,顾淮微微怔了怔,眸光瞬间深了许多,脸色也逐渐不好看了。
回到车上,顾淮没有马上开车。
焉来意就这么眯着眼睛假寐,根本不催促他,也不问他为什么不走。
顾淮看着女人的侧脸,有些发愣。
这两个月以来,她对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种态度——随意、无所谓。
她不关心他在干什么,也不关心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甚至连他主动告知的时候,她也一副懒得听、听过就忘的样子。
从前的焉来意,并不这样。
她会对有关他的一切都十分上心,比自己的事情还上心。有时他忘了的行程,她会小心翼翼地喊他起床,等他穿好衬衫以后,给他递来一条领带:“今天戴这个吗?还是再看看别的?”
如果他选了她拿来的那条,她就会抿着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告诉他:“早饭也准备好了,快下楼吧。”
顾淮从来没想过,那是她几点起床,亲自张罗的早饭。
如今回忆起来,大概就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日复一日的,卸下了他的心防。
如今回忆起来,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可他却清晰地记得她每一个生动的表情,每一句温柔的话语,像细密的针埋进了血管,每一寸呼吸间,疼到难以忍受。
这样也已经足够好了,顾淮想,那五年不知生死的等待和寻觅,才是真正的相思成灰。
至PanPan少她还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
他还奢求什么呢。
焉来意忽然睁开眼,想起了什么一般,道:“股份我想分给别人,是不是也需要董事会同意?”
顾淮长眸一眯,眼神有些深晦危险,语气却还是温和:“你想分给谁。”
顾凌云吗。
焉来意看出了他的变化,也不在意,淡淡道:“给丁丁。我没有孩子,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了。”
顾淮的心猝然一痛。
孩子。
她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提起那个,因为他不肯献血而错失了治疗时机的孩子。
“小奚,我们还会有孩子的。”顾淮忍着痛,艰难道,“只要你愿意,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不愿意。”
焉来意冷笑一声,随口道:“你不会跟云嫣生一个?换心手术做完了还不能生?”
顾淮没回答,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焉来意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方才那句话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味了,就好像她还在意似的。
果然,敏锐如顾淮,也第一时间抓住了端倪,“你介意?”
她还会在意吗。
这个念头让他一下子欣喜起来。
“我当然介意。”焉来意在他大喜过望的注视下稳住心神,一字一顿地,泼下一盆冷水,“那是我妈妈的命,顾淮。”
在男人僵住的脸色中,焉来意道:“托你的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让她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
她巴不得云嫣去死呢。
就像云嫣也想杀了她一样。
……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顾淮把焉来意宠得愈发不像样子。
经常公私不分地、病态地宠爱,让股东们对顾淮不成器的样子失望透顶,反倒是顾凌云,凭借着自己的谦卑和稳重,在寰宇集团的高层中,逐渐获得了认可。
焉来意是在一个午后接到了顾凌云的电话,对方说:“现在只需要董事长的印鉴,就可以更换集团的CEO了。老头子早就把印鉴给了顾淮,我传了印鉴的照片到你手机上,你在顾淮那里好好找找,三天之内拿给我,让他一无所有。”
焉来意挂了电话,嘲弄一笑,从容不迫地起身,朝着顾淮的书房走去。
她早就知道,顾凌云想要毁了顾淮。
就连她会在温哥华的那场竞赛里和顾淮重逢,都在顾凌云的算计之中。
但焉来意没有拒绝。
相互利用而已,谁让他们目的相同呢。
为了看大厦倾颓的那一天,她苟延残喘地活了五年。
五年前,顾淮利用手中的权势夺走了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一线生机,又害得姜家破产、逼死了她父亲,甚至——他拒绝献血,直接导致了她腹中胎儿的早夭。
对这个人的感情,说是恨,都浅了。
焉来意打开了书房的门,房间里空无一人,顾淮早晨被集团强行召去开会了,真是个绝好的机会。
书房里的柜子都上着锁,电脑也有密码,她全都打不开。
焉来意烦躁地坐在椅子上,视线正对着的方向,忽然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相框。
照片里女人的笑容刺中了她的眼睛。
那是曾经热烈又灿烂的焉来意。
焉来意对那时的自己厌恶至极,再加上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心浮气躁,挥手就把相框砸在了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你在找什么?”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焉来意心中一惊,抬眼望过去,顾淮眉宇冷峻,站在门口深深地瞧着她。
“没……没什么。”
焉来意忽地有些心虚。
男人大步走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相框,像是捡起了什么稀世珍宝,目光落在照片上,神情也变得柔软。
“发这么大的脾气,谁惹你不高兴了,嗯?”顾淮把照片放回了桌案上,再次看向她。
焉来意心里很没有底,不知道顾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了多少。
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突然听男人淡淡问:“想用电脑?”
“哦,是。”
他送来的台阶,焉来意也就顺着下了,“想找电影看,你电脑有密码,打不开。”
“你自己没试试?”
“试了几个。”
岂止是几个?她连云嫣生日都试了,还是没打开。
“躺床上用P依誮ad看不是更舒服?”
焉来意在男人莫名锐利的视线里,头皮有点发麻,沉吟片刻,主动挽住了他的手臂道:“你不是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在书房里陪你呗,在这里看电影也很舒服。”
男人闻言眯起了眸,半晌不语。
就在焉来意快要坚持不住败下阵来时,他说:“好。”
焉来意一愣。
他又道:“张妈说你中午没吃东西,我去给你煮碗面,放一个鸡蛋好不好?”
焉来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此时此刻,她有点无法面对他的关心。
“那你快去吧,我自己找电影就行了。”焉来意连哄带骗地把他支走,男人临走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嗯,找你喜欢想要的,密码是0410。”
听到男人说的那一串数字,焉来意又是怔愣,指尖微微刺入掌心。
她试过所有密码,独独没有试这一串。
……
顾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回来时,焉来意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蜷缩着身子,在深色宽大的椅子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连动作都极尽流浪的本能,紧紧抱着自己,眉头蹙着,不知道正在梦里经历什么。
就这,还说要看电影。
“回去睡吧。”男人低低地叹了一声。
焉来意在他抱过来的一瞬间清醒了,眼底满是警惕,“你干什么?”
顾淮装作没看到她眼底的警惕,径直把她抱回了主卧,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焉来意看着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的男人,懵了几秒,气笑了,“顾淮你还真是装也装不了几个月,你答应过绝对不会碰我——”
男人什么也没说,将她挣扎的手拉高至头顶,单手按住了她的手腕,粗暴地吻住了她。
焉来意的反抗也无济于事。
顾淮撕开她的衣服,看到了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比脸上的伤口更为可怕。
他一寸一寸地吻着,心疼得厉害。
情至深处时,焉来意模糊间听到他在她耳边道:“不是我装不下去,是你。”
“你知道你的一个晚上有多少贵吗,焉来意。”
今天的顾淮别说是温柔了,连最起码的绅士礼节都没有了,他好像在尽情地发泄什么、报复什么,焉来意被折磨得欲生欲死。
男人一边疯狂极致地掠夺,一边喘着粗气道:“你一点都不亏,知道吗?呵……但是我也赚了。怪我对你着迷,怪我太想要你PanPan……”
……
第二天,焉来意睁开眼时,顾淮正在穿衣服。
看到她睁眼,男人淡淡道:“过来帮我打领带。”
焉来意好像没睡醒似的,又似乎是那几年婚姻生活让她对这件事早已形成了习惯,未经思考就扯了一件领带,熟练地给他系上。
男人吻了吻她,心情似乎很愉悦,“回去继续睡吧,我要去公司一趟。”
焉来意依言躺回床上,听到他出门以后,自己也迅速洗漱换了衣服。
今天的寰宇集团,热闹无比。
光是记者就来了一大群,除了高层以外,还有很多小股东和散户也聚集在楼下。
焉来意是在车上的广播里听到寰宇集团换了总裁的消息,事发突然,所有人都非常震惊。
现场闹哄哄的声音不停传来,很多人都在喊着要一个解释,甚至有人扬言要冲上楼砸了寰宇集团的董事办、要顾淮的命……
焉来意就在这样张弓拔弩的气氛中到达了顶楼的会议室。
更换总裁的表决会已经结束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光线昏暗,只剩下顾淮一个人坐在大班椅上。
焉来意微微怔了下,顾淮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独步云端的傲岸,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像一只斗败的兽,徒劳守着自己脚下的最后一寸土地。
他看到她,也不意外,而是弧度凉薄地牵起了嘴角:“你来了。”
焉来意愣了下,“你知道我会来?”
“顾淮如今无子无女,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你满意了吗?”
他脸上平淡如水的表情却冲击到了焉来意,她皱眉反问:“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顾淮笑笑,“是知道你几年前假死逃生,和顾凌云联手回来对付我,还是知道你在我身边恃宠生娇,败坏我的名声,还是知道你偷偷拿走爷爷的印鉴,为了看我如今落到这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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