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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阿洛离去的背影,菀儿淡淡开口:“你不后悔吗?”
顾景琛眉心一皱,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极力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待疼痛稍稍缓解,已看不见阿洛的身影,他沉着声说:“我已是将死之人,她那样好,我怎么能叫她为我守寡一生。”
……
阿洛离开后的两个月,南边敌寇大肆进攻,顾景琛腹背受敌,死在了战场上。
知晓消息的那天,刚好是阿洛二十八岁生辰。
她怔怔地望着清澈的天边,打开了顾景琛送给她的锦盒。
里面是一只通透的碧玉镯,阿洛将镯子缓缓戴上。
之后,她拿出一把匕首,带着微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将军,若是来世可以再见,希望你爱上的人会是我。”


第十九章 深宫酣梦
画面一转。
是北桑922年,先帝驾崩,九子夺位。
一个月后,五皇子顾景琛登位,成为新帝。
盛安宁在家中被关数月,忧心忡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很快,她便收到圣旨传唤,进了皇宫。
在议事殿中,她看见了端坐于最高位的顾景琛。
他身穿龙袍,平白地添了几分为威严和疏离,已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那个五皇子。
盛安宁缓缓跪下,俯下身字:“臣女盛安宁,参加皇上。”
顾景琛却从高位走下,亲自扶起了她,语气有些责怪:“数月不见,你倒是与我生分了。”
“身份不同,自然是要顾及礼数的。”盛安宁垂着眼眸,声音轻轻的。
“你便像从前那般唤我,便可。”顾景琛笑了笑。
闻言,盛安宁的脸红了些许,片刻才轻轻唤出口:“顾景琛哥哥。”
“是了,阿洛。”顾景琛应着。
两人移至偏殿,在桌前相对而坐,宫女们陆陆续续端上些饭菜。
“想来你还未用膳,定是饿了,快尝尝。”顾景琛缓缓道,递给盛安宁筷子。
她乖巧地接过,刚吃下一块鱼肉,听见他的声音又响起。
“阿洛,我做了皇帝,你高兴吗?”
盛安宁点点头:“我自是欢喜的,顾景琛哥哥,被父亲关在家中许久,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叫我好生担心。”
言罢,顾景琛的眸色更深了一些。
半晌,他抬眼看向她:“如此,阿洛,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盛安宁的身子一僵,有些吃惊地看向顾景琛,怔怔开口:“顾景琛哥哥……”
“阿洛,我刚刚继位,前朝人心不稳,有的是人想要我的性命,我需要你帮我稳固后宫,只要你愿,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君王一言九鼎,他既说了,便会做到。
盛安宁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神色,心却控制不住地跳动起来。
他们俩人是青梅竹马,他是皇子,她是大臣之女,自小一起长大。
但其实,她早就心属于他,却从未开口。
话已至此,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可以陪伴在他的左右,她已别无所求。
盛安宁抿抿唇,缓缓点头:“我自是愿的。”、
顾景琛笑起来,伸出手如从前那般揉了揉她的头。
……
“奉天承运,今有大理寺卿之女盛安宁,知书识礼,性行温良,端庄淑睿,着即册封为皇后,掌管六宫,钦此——”
新帝,新婚,新后。
盛安宁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帔,八抬凤栾轿撵,自皇宫正门入主椒房宫。
夜色降临,新帝顾景琛踏入椒房宫,挑开了盛安宁的红盖头。
面前君王眸色比夜色更深,嘴角却微微上扬。
“阿洛,你来了。”顾景琛说。
盛安宁看着他,心底不经意划过一抹悲恸。
她知道,她的夫君是天下人的君王,他的心不会属于她。
选中她做皇后,不过是因为自小的情分,以及她的父亲是帮助他上位的忠臣。
知根知底,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此刻已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盛安宁露出一抹浅笑,轻声道:“我来了。”
……
顾景琛用三年的时间,平息了朝堂明里暗里的所有逆反势力。
在此之后,为给皇室开枝散叶,他纳了许多妃子,但盛安宁的皇后地位始终无人撼动。
也有野心勃勃的妃子想要坐上皇后的位子,为此不惜用了许多手段,甚至用皇子诬陷盛安宁。
但顾景琛不仅没有相信,还帮着盛安宁查清了真相,并处死了那个妃子。
后宫晓瑜,盛安宁是不会被废后的,便再无人敢挑衅她。
顾景琛的偏向很明显,这也让盛安宁感到心安。
直到,那个女人的入宫。


第二十章 所做非所愿
新入宫的女子是左相之女棠儿,旁的女子都是从答应开始做起,偏这位棠儿一入宫便被封为淑嫔。
盛安宁向顾景琛问起此事,他说:“毕竟是左相之女,不能苛待。”
话是这样说,她却明显感觉到他对淑嫔的不同。
顾景琛开始对淑嫔的专宠,与她一同用膳、看戏、甚至因为淑嫔的一句话便从民间找了戏班子进宫,只为哄得淑嫔一笑。
各宫嫔妃心中有不满,纷纷向盛安宁规劝,希望她能劝的皇上不要为美人迷惑了心。
顾景琛到椒房宫用晚膳时,盛安宁缓缓开口:“皇上,您最近有些太过于娇宠淑嫔了。后宫嫔妃这么多,您应该雨露均沾。”
她身为皇后,劝解皇上不要独宠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她是好心劝导。
哪知,顾景琛闻言当下就拍案而起,眉眼间尽是怒气:“朕不过是遇到了喜爱的女子,你也要阻拦吗!你是皇后,应该贤良淑德!”
相识数十年,他从未这样厉言厉色地跟她说话。
盛安宁有些被吓到,却面上仍不露惧色:“曾有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如今皇上也要做一个昏君吗?”
话音刚落,顾景琛手臂抬起,就给了她清脆的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盛安宁捂着火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泪光闪闪。
但还没有完。
只听她面前冷酷无情的君王冷冷开口:“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瞧着皇后是有些疯魔了,不如就在你这椒房宫好好反省你身为皇后该做什么!”
“没有我的命令,你一步也不许踏出这椒房宫!”
说完,顾景琛绝情离去。
身后,盛安宁的眼泪应声而落。
什么时候,他在她面前也开始称“朕”。
而又是什么时候,他们之前变得这样疏离?
皇后被囚禁于椒房宫不得出,这在后宫嫔妃眼中跟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
终于有机会将盛安宁拉下后位,不安分的人便跑去巴结淑嫔。
而盛安宁呆在宫中,却是心死如灰。
顾景琛不爱她,她已然无所谓,却不想竟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心病缠绕,很快盛安宁便一病不起,这件事本该禀报顾景琛的,但是盛安宁已然失望,不肯让下人去禀报。
后来,她的父亲大理寺卿被打入天牢,而后,后宫流言四起,说着皇上即将废后,立淑嫔为新后。
这些消息传到盛安宁的耳中,竟让她生生吐出一口鲜血,之后她的身子更加虚弱。
二十八岁生辰那一天,盛安宁坐在院中,看着一只喜鹊停落枝头,就这样闭上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
半月后,左相因通敌叛国被判死刑,他的女儿淑嫔紧跟着入狱。
大理寺卿完好无损地从天牢中走出,赫然是没有受过牢狱之苦的模样。
这一切,不过都是顾景琛和大理寺卿布下的陷阱,只为将左相和身后势力一网打尽。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盛安宁会因心魔缠绕而撒手西去。
国丧之上,他看着那座棺材,心中懊悔不已。
他站在棺前,低声呢喃:“此生,到底是我欠你一句话……”
若有来世,我愿再不做皇帝,只给你一人一生一世的爱。
——
将军和乞丐,皇帝与皇后,这便是顾景琛和盛安宁的第二世和第三世吗?
顾景琛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天光微亮,疲累地擦去额上的汗珠。
从前,盛安宁只告诉他,她梦中的九世,她很爱他,他们成为了夫妻,却不曾告诉他,她每次都会在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死去。
为什么她每次都死在二十八岁的那一天,就连此生此世,她因为救起小朋友而溺水死亡,也是在二十八岁……
他想不通,烦乱地揉了揉后脑。
盛母一大早便赶到了盛家,在看见女儿的死亡确认书和骨灰盒之后,这个母亲的世界一瞬间崩塌,崩溃大哭。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是任何人都不能用只言片语安慰的。
盛母责怪盛父,却也明白已是无济于事。
逝者已逝,生者依旧要继续生活。
顾景琛离开盛家,回到了自己家。
这一夜,他梦见了三个故事。


第二十一章 游园惊梦
正是傍晚时分,长街上挤满各种小摊,吆喝声一声接着一声。
忽地,从长街尽头传来一声高呼。
“让开——”
紧接着,就是一阵仓促的马蹄声,仿佛在告诉行人,若不快些避开,就要被踩成肉泥。
人们慌慌张张地向两旁退让,只见一队人马奔驰而过,速度快得只能看清他们身上军装的颜色。
待一队人马离去,议论声四起:“这是顾老将军的儿子顾景琛吧?”
“你敢直呼他的名字?那得叫顾帅!”
“刚刚听说北边打完仗,顾帅这是凯旋归来了啊。”
……
顾府。
顾景琛从马上翻身而下,两步便跑进府中:“爹,我回来了!”
顾父缓缓从屋中走出来,面色不悦:“你能不能低调一点,在几里之外就听见你大张旗鼓的动静了!”
“这不能怪我,那我骑着马慢悠悠地走,不是更引人注目?”顾景琛挑挑眉,赫然是桀骜不驯的公子模样。
“你啊你,迟早要吃亏!”顾父用拐杖比划了两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景琛走过去,揽住顾父的肩膀:“爹,你可听说了我的赫赫战功?”
“听说了!”顾父挥开他的手,“琛儿,我与你说过多次,有些事情要把握好分寸,像我们这种人,在外面结仇不会少,你就是不肯听我的。”
话没有说两句,全都是训诫。
顾景琛有些不耐烦,揉了揉后脑勺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个小兔崽子又去哪?”顾父叫住他。
“喝酒。”顾景琛老实回答。
“今晚要与你盛伯父相聚,你去梨园把盛家女儿接到家中,好生待客!”顾父命令道。
闻言,顾景琛怔住:“梨园?”

……

“回莺啭,乱煞年光遍…饣并…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请示去年……”
悠悠转转的歌声从梨园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顾景琛本是不愿来的,他打小便知道自己有个定了娃娃亲的盛家小媳妇,幼时见过几次,但自从他上了战场之后便没再见过。
谁家姑娘去唱戏啊?
可等站在梨园门口,听见这宛转悠扬的歌声之后,他竟情不自禁地走进去,想要瞧瞧有着这声音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他走进去,便看见戏台子上一身戏服的女子正姿态妩媚地瞧着搭档。
男子对着屋内高喊一声:“盛姑娘,有人找——”
“知道了。”里面传来柔柔一声。
顾景琛听着,只觉耳熟,却又好似没印象。
直到一道身影掀开帘子走出来,他才知道为何耳熟。
眼前女子的妆发仍未卸去,分明就是方才戏台上的“杜丽娘”。
“是你?!”顾景琛脱口而出,眉毛还轻轻蹙在一起。
盛安宁也还记得他,她微微勾起唇角:“是我。”
顾景琛怔住,而后轻咳一声,偏过头去:“我是来接你去顾府的。”
“接我?”盛安宁挑起细长的眉,“长官,我们并不相识,叫我如何信你?”
他抿抿唇,沉声道:“我是顾景琛。”
话音落下,她却低低笑起来:“原来是我的未婚夫,好久不见,我的确是没有认出来你。”
……
两人的婚事在这晚的饭局上定下。
顾景琛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顾父打断。
快结束的时候,他起身,说出去抽支烟,便先一步离开。
没想到,盛安宁也跟了出来,悄悄出现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景琛吓了一跳,手中的烟都险些掉落:“你做什么?”
盛安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当然是吓唬你,好歹是个将军,胆子这么小?”
“才没有。”他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我看你的样子,不是很想跟我结婚。”盛安宁淡淡开口。
顾景琛看向她,见她面色仍是风淡云轻,似乎是不太在乎,他解释:“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我在出入战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你愿意做寡妇?”
盛安宁却没有看他,而是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
“做寡妇,也总被人唾骂强。”她说,“表面上,人人都喊我一声姑娘,语气好不尊敬,可背地里个个都说我是不要脸的戏子。”
“若不是因为我父亲,还有盛顾两家的交情,我早就被拉到街上游行示众了。”


第二十二章 他不曾违背
顾景琛自然知道如今的世风如何:“那你为何还要唱戏?”
“唱戏无错,错的是世人的偏见。”盛安宁说着,神色变得严肃,“只要戏台子还搭着一天,我就会继续唱下去。”
“顾帅,与你结婚,你可以护我顾全,这便是家父心中所愿了。”
顾景琛微怔,指间夹着的香烟一点点燃尽。
最后他熄灭烟头,沉声说:“你若不嫌我,我便再无多言。我答应你,定不会再找姨太太,让旁人欺辱了你去。”
……
半月后,两个人举行婚礼,人人皆知那梨园里的戏子,如今是顾帅的正室夫人。
有几个不怕死的流氓跑去梨园调戏盛安宁,被顾景琛带人狠狠揍了一顿,于是去梨园找事的人日渐稀少。
顾景琛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奔波在各个战场之上,盛安宁虽忧心,每日还是在梨园唱戏。
直到有一天,战争爆发,梨园不得不闭园,她才待在家中,日日给顾景琛写信。
开始的时候,顾景琛还会给她回信,可渐渐的他便没了音讯。
盛安宁知道他打仗很忙,也不敢再写信让顾景琛分心。
分离的日子一瞬便过去数月,期间顾盛两位父亲相继离世,都是她一手操办。
那一日,顾景琛终于归来。
但他却是浑身是血的被人扶回来,身上血迹斑斑,伤口无数。
顾景琛的副官说他受了埋伏,险些才捡回来一条命,拜托盛安宁好生照顾,因为现在到处都是人在找他。
盛安宁找来最好的大夫,给了一大笔钱,才救回顾景琛的命。
却没想到,他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休了她。
“我们和离吧,盛安宁。”顾景琛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费力地说道。
盛安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顾景琛,你曾经是怎么许诺我的?”
闻言,顾景琛的眼帘一颤,眼底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那是曾经,如今我寻到了心爱之人,自然是要给她一个名分。”
“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运城,下半生衣食无忧。”
见他态度坚定,盛安宁如坠冰窖。
她本来是想,等他这次回来,就告诉他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如今,这些话再也不能说出口。
她抿抿唇,却是抬眼盯着顾景琛:“我可以答应你和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餅餅付費獨家
“什么事?”他问。
“为我画一次眉。”
顾景琛从站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没再拿过笔,他的手不是拿着刀就是拉着马,更别说眉笔。
他身子还没有痊愈,又不熟悉画眉,所以一次又一次地重画,直到他觉得十分完美,才肯歇息。
“你的眉,我已经画好了……”顾景琛喘着粗气,气息不匀地说道。
“嗯,多谢你。”盛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微红,强压下心中苦涩,“如此,我也祝你幸福。”
这眉,就当做他送与她的二十八岁生辰礼物吧。
……
两月后,敌军攻打到了顾景琛在的运城。
他身上的伤将将好,却不得不持刀上阵。
他带领着他的人马,候在城门口,等待着敌军的进攻。
上级有令,至少要拖延两天,援军才会到达,若是撑不过两日,不仅是运城,将有数十个城中的人们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命令,更是希望。
可就在敌人大军到达之时,城墙上却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歌声。
顾景琛记得很清楚,那是《游园惊梦》。
他心中立刻就有不安的感觉,抬眼看向城墙之上,便见到那身着戏服的“杜丽娘”。
他震惊不已,扯开嗓子大喊:“盛安宁!”
她不是已经离开运城了吗?!
只见盛安宁对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唱起那首她熟乔于心的戏曲。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言……”
曲子更快便唱到尽头。
“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春去如何遣?恁般天气,好困人也……”
“盛安宁——”
一曲唱完,她的泪落下,一支箭也划破虚空,直直刺进了她的胸口。
倒下之前,盛安宁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景琛。
你护我顾全,也让我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若是……若是我们没有生在乱世,该有多好。


第二十三章 生死归梦
阿洛第一次见到顾景琛,是在十岁。
她是个刚生下来就被遗弃的孤儿,是老师救了她,并将她带回营中。
而顾景琛情况稍稍不同,他是在十二岁的时候父母被杀,孤苦无依被老师带回来的。
小小的阿洛眉眼间已经有了不属于这个年顾的英气,老师将顾景琛带到她面前,说:“从此以后,他便是你的搭档了。”
阿洛很开心,因为年顾小,她是营中唯一一个没有搭档的。
她向顾景琛伸出手,露出白白的贝齿:“你好,我是阿洛。”
小顾景琛却皱起好看的眉毛,问:“为什么叫阿洛,你没有父母吗?”
这话刺伤了阿洛,她伸出双臂,一把将顾景琛推到在地:“我不要你做我的搭档了,讨厌鬼!”
说完,她便转过身一溜烟跑了。
顾景琛呆愣坐在原地,就在刚刚的一瞬,他看见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
之后老师告诉他阿洛的身世,他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多么过分。
晚上,顾景琛在训练场找到了阿洛。
她坐在树下,神色忧伤地看着夜空中弯弯的月亮。
顾景琛抿抿唇,走过去。
其实他的脚步声很轻,但阿洛还是敏锐地听到,一瞬转过头来,目光似鹰地看向他。
对上她的目光,顾景琛脚步一顿,有些手足无措。
“你有什么事?”阿洛冷冷开口。
顾景琛咽了口口水,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什么。
他走上前两步,一咬牙,闭着眼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说着,他伸出手,露出掌心中一枚金锁。
阿洛怔住,不解地看着那枚金锁:“这是什么?”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了。”顾景琛抬起头,垂着眼帘,“现在送给你了。”
阿洛站起身:“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我说了错话,惹你伤心。”顾景琛沉声道。
“那我也不能要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阿洛将他的手推回去。
顾景琛却又伸过去,语气郑重:“老师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生死搭档了,所以我想把我母亲的东西交给你,请你帮我保管。”
闻言,阿洛的心微微一动,却还是嘴硬:“我都说了,不要和你做搭档了。”
言罢,顾景琛竟弯下腰去:“我为今天自己的话向你郑重道歉,我知道失去父母的那种痛楚,请你原谅我。”
他的态度和话语都很真诚,阿洛有些心软。
她别扭地偏过头:“我不知道失去父母的痛楚,我从来没有父母。”
顾景琛微微一怔,呼出沉重的一口气:“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从小便是孤儿,而不是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杀害。”
“我之所以跟着老师来到营中,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可以有朝一日为父母报仇。”、
“既然我们已经是生死搭档,就要完全相信对方,这样才能把命交给对方,阿洛,我送你这个金锁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搭档。”
他的目光灼灼,好似藏着星星。
阿洛终究是心软下来,接过了那枚金锁,郑重的挂在了脖子上。
月色下,两个少年的手握在一起,从这一刻起,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无条件地交给对方。
……
几年的时间,顾景琛和阿洛很快成为营中同年龄里最优秀的那一对搭档。
之后,老师给他们安排了一次任务——刺杀敌军首领。
他们离开营中,先是换了一套衣服。
她穿着旗袍,明明那旗袍的样式普普通通,不知为何穿在她身上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顾景琛穿着中山装,看着她有些失了神。
阿洛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轻声开口:“想什么呢?”
“从没见你穿过旗袍,有点稀奇。”顾景琛回过神,偏移视线说道。
阿洛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自顾自地说:“我在营中呆了快二十年,自然没机会穿。”说着,她在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吗?”
顾景琛避而不答:“我们快些出发吧,还要完成任务。”

第二十四章 虚假的谎言
“你负责左侧三个,我负责右侧四个,然后找机会给目标致命一击。”顾景琛在阿洛耳边低声说道。
此刻,他们俩人正躲在一个空房间里,紧紧盯着街上开过的一辆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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