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他抬眸。
慕清紧握着手里的手里验孕棒。
她眸中含着一层朦胧如水雾的光,“我怀孕了。”
姜谢煊瞳眸一紧,就连手中携烟的手都是一顿。
这个反应,明显出乎意料。
女人向前走了一步,仰头凝着壁灯暗光下男人英俊的侧脸,“我怀孕了,你娶我么,薛总。”
姜谢煊眼神里恍惚错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凛入骨,嗓音透着清寒,“你配?”
“应该是不配的吧,”男人握着她的手腕,痛的几乎想要将她的骨头折断一般,慕清的语调低到尘埃中,却很清晰,“薛总,是你说过的。”
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说过,爬床可以,别生出别的心思来。
母凭子贵上位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更是想都不用想,他也从不会受女人胁迫。
“所以我一直很认清自己的定位,情人就是情人,孩子不会有,有了也会被拿掉,”慕清刻意掩饰眸中失落,语调平缓,脸上依旧是这般淡淡的笑,“薛总,我拿到了您给的这份工作的红利,不会再去奢求别的什么,你放心。”
这话说的波澜不惊,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发现自己怀孕的女人的表现,叫姜谢煊眉眼间都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按住她单薄的肩头,从她的手里取过验孕棒扫了一眼。
明晃晃的……一条杠。
“这是怀了?”
语气是赤裸裸的嘲弄。
他就算是没见过女人的这东西,常识也还是有的。
男人眼神里刹那瞬息变化,旋即盛着满满的怒意,嗓音暗按捺不住的低哑冷意,风雨欲来,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低头去看那被男人捏在手中的验孕棒。
慕清并没有被戳穿的窘迫,有些疑惑。
“这是没怀孕么?”她低眸瞧了一眼验孕棒,“抱歉薛总,我刚才看错了,那虚惊一场,皆大欢喜。”
她这话说起来,一板一眼,滴水不漏。
验孕棒被男人捏在手指间,骨节泛白。
脸也有点白。
估计是气的。
慕清也不看他,去收拾好桌上散落的文件。
整理过程中,男人目光阴郁,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转身离开,手握住门把,又转身,笑着朝姜谢煊道:“我觉得薛总以后会比我更愿意主动做措施了,晚安,好梦。”
门被带上。
隔绝了那男人身上带来的一阵生寒。
慕清坐在驾驶位上,后视镜内倒映着她清冷的下颌线条,车窗外的秋寒露重,像极了她此刻的一双眸。
第二天,慕清到公司准备上午的会议资料,却被通知临时换人。
同事米姗踩着一双小高跟过来跟慕清要会议资料,“薛总叫我来拿资料。”
慕清一言不发将资料递上去。
办公室的同事觉得风向调转,慕清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第8章 表弟
职场向来不缺少捧高踩低的人。
一个工位之隔,米姗晚上的预约都排起了长队。
米姗拿着气垫补妆,“今晚不行了,薛总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晚宴。”
办公室的同事看向慕清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同情。
慕清倒是乐的清净,难得不用伺候姜谢煊,约好友陈嫣然去吃饭逛街,还顺便做了个美甲。
美甲款式是陈嫣然给慕清挑的。
粉色调系的,手绘的山茶花花瓣,很漂亮。
“这个衬你肤色,你是怎么能白的发光的,”陈嫣然撑着腮,“宁宁,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因为陈嫣然的男朋友是后天失语者,只能依靠手语进行交流,他在研究所里负责的一个项目在下周将会有一个国外团队来考察,需要随行的手语和英文口译翻译。
陈嫣然叹气:“我倒是会手语,可我是学渣。”
但慕清不同,慕清大三就考过了托福和雅思,还参加过官方的同声传译训练营,这种小事情对她来说简单,而且比起来专业翻译来说……嗯,便宜。
慕清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陈嫣然跳起来给了慕清一个熊抱,“就知道你最好!”
当晚,陈嫣然就把研究所项目资料打包发给了慕清,慕清解压之后一看,好家伙,足足十个文件夹。
看着这些备注的专业名词,她捏了捏眉心。
这丫头也真够看得起她的。
就在这时,慕清电话响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市来电。
只振了一声手机铃声,待她想要接通的时候就断掉了。
随即微信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微信头像是一个大男生的海边沙滩远照,不认识,她随手翻了对方下朋友圈,倒是能看出来是个生活挺精致的大男生。
她没在意,也没通过,手机刚准备搁下,又一条消息提醒跳了出来,这次加上了备注,她手中动作一顿。
?我是姜谢煊表弟周之衡。】
酒吧包厢里。
“通过了!”
一直抱着手机蜷在角落的周之横忽然叫了一声,手机屏幕上一小块光斑投在他的脸上,手指飞快的打字。
?我跟我表哥吃饭的时候提的,他给的我你手机号。我们现在还在聚会。】
姜谢煊又倒了一杯酒,嘴角噙了一抹嘲弄的笑。
一旁一个年轻男人按住他的酒杯,转头对服务生道:“换柠檬水。”
有人叫:“方二少,酒吧里喝柠檬水,这还能不能行了!”
方柏深目光冷淡的瞥过去:“遵医嘱。”
他知道姜谢煊的胃病,每年一度的体检还是他给院里开的信。
傅南弦趁火打劫把姜谢煊的烟也给夺过来灭了,笑道:“抽烟有害健康。”
他眼神挑了下那抱着手机一脸傻笑的周之衡,问明显心不在焉的姜谢煊,“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周之衡大着胆子问姜谢煊要慕清的手机号,没想到姜谢煊就松口给了。
姜谢煊觉得胸口憋闷,扯松了领口,手里拨弄着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声音在包厢内的音乐伴奏下有些低靡,“没意思。”
傅南弦没忍住,在茶几下踹了他一脚。
哪次他说没意思的时候,不是兴致正浓?
姜谢煊借势起来,三步走过来抓了沙发里春笑的周之衡:“去洗手间。”
方柏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方柏深去国外进修了一年,这才刚回来半个月。
“半年前老薛看上个姑娘,破格提拔她当了秘书,”傅南弦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咬上,“得了人家的人,就还想要人家的心。”
他说着忽然一乐,“谁知道,踢到了铁板。”
“还有他搞不定的姑娘?”方柏深??????有点稀奇,“什么样儿的?”
“那姑娘……”傅南弦啧啧唇,“不一般。”
他跟姜谢煊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他都比自己更了解他。那女人就好似给姜谢煊量身打造的一样,分分寸寸都在他的喜好点和征服欲上蹦跶,绝不可能就这么弃了。
周之衡上个洗手间的当口都在回微信。
姜谢煊瞧着自家表弟笑的一脸荡漾的模样,不由冷觑了他一眼。
“一见钟情?”
他听傅南弦说,就是上次慕清去酒楼接人的时候,和周之衡打了个照面而已。
周之衡:“哥,这是一种感觉。”
手机响了一声。
?还在酒吧里?】
周之衡:【刚出来,我表哥叫我出来透透气。】
他想了想,又发:【明晚我请你吃个饭吧?】
周之衡靠在墙边,眼睛都没离开过手机屏幕,“我约她明晚一起吃饭了,她会同意么?”
“她回我了。”话音刚落,周之衡兴高采烈的吹了声口哨,按了下语音。
安静的洗手间内,响起女人的语音——
“明晚六点国贸门口见,晚安了,周小公子。”
伴着水箱内的循环水声,好似深夜里情人之间最温柔的呢喃。
姜谢煊目光冷凛的划过男生的手机屏幕,扣好皮带。
极轻的金属扣咔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