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渡也算是自觉的，知道人家小情侣间有很多话要说，也不打扰，麻溜的滚蛋了。
周凛换好衣服就要去接程阮阮手里的大包小包，结果被她侧身挡过。
对视上他疑惑的双眸，程阮阮也不想叫他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他抽血的事。
只是含糊的笑着解释，“这么点重量，我还是拎得起的。”
周凛不疑她，也跟着笑，“我现在感觉身上没问题了，我们回家吧！”
因为有程阮阮在，周凛说“回家”这词，再也没觉得生硬可笑。
刚才他已经联系好了售房中心，付了首付，里面家具齐全，他只要拎包入住就好了，怕她一个人呆在家会害怕，他买房还特意选了她家楼上。
程阮阮满眼在意的都是他的身体，尽管他现在看来比昨天好太多，但一次性抽了600毫升的血可不是个小数字。
当即拽着他坐在病床上，直接把自己代入护工的角色，鸡汤一勺一勺吹到不烫的程度递到他唇边。
递过去还要加上一句，“你要是觉得这个温度还烫的话，就和我说。”
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周凛神情多少有些错愕，他含下她递到唇边的汤。
喉结滚动下后，他眨了眨眼，“我自己来吧！”他身高比她高一截，现在两人都坐在床上，她这样喂他还挺辛苦的。
程阮阮摇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脸上挂着甜滋滋的笑，“我来喂你。”
周凛：“……”
好吧！如果不是怕她太累，他也是很乐意享受她喂自己喝汤的。
怎么说呢，她家宝贝喂的汤就是甜。
喂汤的途中，程阮阮说，“周凛，我帮你给李老师请了病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
病假？！
周凛敛了下眼，喉结跟着滚动，不太理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久才问，“为什么给我请假？”
“你现在身体虚弱，得好好养着。”她看了眼他，似是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说出了口，“而且，我不喜欢太瘦的男孩子，所以，你得多吃点。”
周凛气息骤沉，黑眸盯着她没说话，他感觉程阮阮有意在转移话题。
他这回没让她“萌混过关”，径直继续上面那话，“我现在已经恢复好了，只是去学校读个书，不会影响什么的。”
程阮阮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温声细语的说话，“不行，你还是得要养好身体。而且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李老师已经批假了，你要是现在去学校，那我就没办法和他交代。”
说到后面，她还娇声娇气的撒娇。
话里话外都是——如果你去学校了，那老师肯定知道我撒谎，老师知道我撒谎，那对我的印象肯定会下降。
他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
自己家的女朋友，还是得宠着。
所以到了后面，他捏了下她脸，妥协道：“给我请了多久的假？”
感受到了他的妥协，程阮阮吐着舌头得意的笑了笑，用手指比了个二字。
周凛了然的点了点头，两天他倒是可以接受，结果他刚点头，眼前的小姑娘就凑到他面前怯生生的看着他。
嫣红的唇小声道：“两个礼拜。”
只一瞬，周凛嘴角的笑僵住。
他妈的，他已经严重怀疑自己耳鸣。
“两个礼拜？”语气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面前白净的小姑娘乖乖的点头，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对，两个礼拜。”
周凛：“……”
但对于程阮阮来说，哄周凛向来有两个法子，亲亲抱抱就能解决所有事。
他在生气，她就软乎乎的道歉。
他还生气，她就抱着他手臂晃。
他再生气，她就亲亲他的脸颊。
虽然最后被迫强势来了个热吻，但好在人还是哄住了的。
事后，她靠在他怀里，声音染了点哭腔，“周凛，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耐心的玩着她的头发，被她萌萌的哭腔给笑到，“我怎样？”
“亲得我嘴肿”这五个字，程阮阮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愤恨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吐出“混蛋”两字。
刚才亲她亲得肆意，这会儿的周凛心情贼好，听她喊“混蛋”也觉得甜。
行吧，混蛋就混蛋吧，只对她一个人做混蛋事的混蛋，也挺好的。
程阮阮本以为周凛亲了自己，会把请假这事抛之脑后，谁知道回去的路上他又开始不折不休的询问。
“为什么要请两个礼拜的假？”
她肯定不会说你抽了这么多的血得好好的休养段时间，眼神没敢和他对上，只能竭尽全力的找理由让他相信。
“你身上的伤挺严重的，要是不好好养着的话，之后要是落下病根子可该怎么办，这样之后肯定会耽误很多事的。”
她轻轻的瞄他一眼，故意作出担忧的表情，“而且，你这么瘦，之后我要是长胖了，你抱不起我怎么办。”
然而她的担忧换来的却是某人不动声色的牵紧手，只一瞬她被他揽进怀，下巴塌在她肩侧，语气语调尤其认真。
“不会的，程阮阮，不会有那么一天，只要我还活着，别人有的，你都会有，就算是我断手断脚，照旧可以给你撑起一片天。”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程阮阮会送他一句话——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但周凛不同，在他们相处的这段不算久的时间里，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到。
伸出手抱住他，程阮阮脸上挂着甜笑，“周凛，我信你。”
当天晚上，程阮阮亲眼见周凛睡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只不过刚出帘卷门，杨女士的电话就来了，她抿唇，到底还是接了。
还未来得及说话，杨女士那边就先紧张的开口，“阮阮，你没事吧？”
“怎么给你发过去的信息都不回？”
闻言，程阮阮点进微信去看信息，随后勾唇冷笑，还是那三条。
去哪里有像她说的那样很多条。
她觉得讽刺，抱着身子坐在帘卷门下，拿了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声音挺轻的问：“妈妈，你爱我吗？”
世界上大多数的家庭，只要母亲热忱倾注了爱在孩子身上，那么这个孩子问这个问题时，一定是有底气的。
但程阮阮不同，她问的忐忑、艰涩。
第61章 阿凛，我疼
旁人觉得她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其实不然，她只是空有光鲜亮丽的外壳，内里早已被蛀虫侵蚀。
杨女士站在落地窗口，看远处的雾山，听到她问的这个问题，神情怔住。
好半响后，她面上表情温柔，笑得恬雅，“爱，妈妈当然爱你。”
几乎是伴随着她这话出口，程阮阮泪流不止，她是真的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用手背擦干眼泪，尽管知道她看不见，但她还是勉强又固执的扬起抹笑，“好，我知道了。”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阮阮，妈妈……”
杨女士还想要说点什么，电话却被程阮阮不带犹豫的挂断。
偌大的海景房里，起初在看文件的男人起身，从饭厅里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杨女士。
当他看到她精致面容上的愁容时，几经犹豫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声出言安慰，“你别太难过。”
眼前的男人和年少时重叠上，杨女士喉咙发堵，一双水眸里全是泪水，她哽咽着声说：“程延，等小怡的病好了……”
许久，她像是在割舍什么舍不得割舍的东西，别开脸去不看他。
颤抖着语调说，“北城，我就不来了。”
十几年过去，她愈发看明白一些事情，喜欢和爱的定义不同。
年少的喜欢热烈且真诚，成人后的爱却是得加上一个家的赌注。
这么些年来，她没有丈夫，程阮阮没有爸爸，她们照旧活得很好。
现在呢，因为她的自我感动，以为能给程阮阮一个完整的家，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奉献自己去讨好那两个孩子的欢心，却忘记自己最初的初衷到底为何。
属于她和程阮阮的家，就算是少了个男人为她们遮风挡雨，但她们都过来了不是，所以现在她到底还在折腾什么劲。
几乎是她说出那句“北城，我就不来了”，程延明白了所有。
她这是打算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她后悔前段时间答应自己的事了。
他颤动着手点燃一根烟，话语间有不理解，“为什么呢，我明明对你承诺了，我会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的。”
杨女士苦笑，看吧，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
但凡只要他愿意去推算下程阮阮出生的日期，那他便会知道她本来就是她亲女儿，而不是这声“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程阮阮，不然受委屈的人可就不止她一个。
她擦干眼泪，认真的问他，“程延，我其实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我和林雅，你到底更爱谁？”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和死人争，因为没意思，但就是这么不巧，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执着和心病。
烟雾缭绕中，她看到了他为难犹豫的黑眸。
在这刻，她松了一口气。
明白了所有。
这道眼神便是没那么爱自己。
她轻笑，想着这样也挺好的，“程延，这么多年来，就当是我犯贱吧。”
她朝着房间里走，声音语调听不出来什么起伏，“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做嘉嘉和小怡的母亲。年少时，你不能为我在家族里撑起一片天，现在更是没必要为了我，去和他们做抗衡。”
年少时的程延资历根基都不稳，他的确没法和家族做抗衡，现在他依着自己强硬的手腕确实可以把她娶回家。
但她放弃了，不要了。
这世界人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有些人一颗心里的确实就是能装两个人。
可她不是有些人，她为程延打破了太多属于自己的原则，但在程阮阮这件事上，她不可能会妥协。
更何况他口中说的是“会把程阮阮当作亲生女儿对待”，而不是去深究程阮阮到底是不是他女儿。
隔天大早，程阮阮都还在睡觉，周凛那边就给她来了电话。
许是知道她还在睡觉，他话语间都是带着慵懒的笑意。
“小懒猪，起床了。”
程阮阮看了眼闹钟，拿着枕头盖在头上，好家伙，现在才刚到六点。
啊啊啊，周凛这是在耍她吧！
心情不好的翻了个身，她闭着眼小声嘟囔，“周凛同学，我劝你做个人。”
“叫男朋友。”他笑着，循循善诱道。
程阮阮撇唇，哼，扰人好梦，她才不叫。
结果谁知道下一秒，某人悠哉悠哉的开口，“宝宝，来开门。”
程阮阮没听清，又翻了个身。
“什么？”
他不厌其烦说，“来开门。”
知道他在家门外，程阮阮掀开被子，手机往床上一丢，赤脚往外奔。
之前杨女士刻在她骨子里的半点安全意识也没有，直接开门。
入目的是少年干净整洁的黑卫衣，黑裤子，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
硬郎帅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程阮阮形容不出来这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般，总之她一头窜进了他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