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秀的话,苏晚柠眼神一怔。
黄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王府?
她打量着从未见过的阿秀,不免有些怀疑。
见苏晚柠迟疑,阿秀话锋一转:“黄大人说了,他已将苏姑娘弟弟的骨灰寻了回来,只待姑娘出去交还。”
这话犹如刺扎在了苏晚柠的软肋上,想到千里之外因血竭而亡的苏铭,她心头一颤。
阿秀催促道:“姑娘,乘王爷进宫,咱们快走吧,要是晚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苏晚柠满心都是苏铭,径直跟她去换上了丫鬟的衣服,朝王府后门走去。
待芳云端茶回来时,屋里不见半个人。
她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疑惑地放下茶:“奇怪,人去哪儿了?”
王府后门。
阿秀给守门侍卫看过了令牌,便带着苏晚柠出去拐进一巷子里。
苏晚柠见那儿停着辆马车,不由问:“黄大人呢?”
阿秀搀着她上了马车:“大人在城外等着。”
车轮蹍着雪飞快朝城外奔去。
马车内,阿秀给苏晚柠盖上备好的被褥:“姑娘且歇息一会儿,等到了后奴婢再叫您。”
“谢谢……”苏晚柠满眼感激。
黄柯不仅带苏铭回来,还救自己出王府,她已然不知该如何谢他了。
不觉间,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苏晚柠鼻内,疲倦和困意如山倒来。
她强撑了一会儿,终是扛不住地歪过头昏睡了过去。
见苏晚柠晕过去了,阿秀脸上原本的和善立刻敛去,取而代之地是得逞的笑容。
皇宫。
御书房内,一袭龙袍的宋持正挥毫落笔。
“皇上,摄政王到。”
“传。”
宋持头也不抬,眼神深邃的让人捉摸不清他是何心思。
宋泊简大步而入,也没有下跪,只是拱了拱手:“皇上召臣而来,所为何事?”
见此,在旁伺候的太监面面相觑。
宋泊简从前是不受宠的皇子,但舞象之年时因在一场皇室围猎赛中拔得头筹,重获先皇圣心。
如今虽是摄政王,可终归是臣子,竟然这般僭越。
宋持面色如常的收了笔,纸上的“忍”字苍劲有力。
他淡然一笑:“朕听说皇叔跟右相千金退了婚?可是因朕命礼部操办皇叔婚事,让皇叔恼了?”
换做他人,恐早已下跪请罪,然宋泊简挺直了背,不见半分慌张:“皇上多心了。”
宋持给了身旁大太监一个眼神,大太监便立刻带着其余太监推了出去。
待御书房只剩叔侄二人,宋持缓缓走向宋泊简:“自朕即位以来,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和皇叔说体己话了。”
说话间,他不由想起自己还是皇太孙时的事。
宋泊简长他不过三岁,与他性情也有二分相似,两人也曾对月共饮。
直到他遇见苏晚柠,又知她心上人是宋泊简,再到自己继承皇位,与宋泊简便有些势如水火。
宋泊简眉目如冰,并未又一丝与其多言之意。
见他不言,宋持也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才缓声问:“苏晚柠可还好?”
闻言,宋泊简眼神暗了暗。
天下间也只有苏晚柠能让身为九五之尊的宋持这般上心了。
一种自己的珍宝被惦记的感觉让宋泊简脸冷了几分。
在宋持微狞的目光下,他一字字道:“臣有一事忘了说,过几日,臣准备纳苏晚柠为妾。”
顷刻间,整个御书房陷入死寂。
宋持的眼神恍若藏着利刃,似要将眼前的宋泊简千刀万剐。
若非苏家没落,他不忍强娶心有所属的苏晚柠,现在苏晚柠应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会沦落到做人妾室!
宋持扯着冷硬的嘴角:“只是妾?”
宋泊简漠然一笑:“一个花魁而已,皇上还想让她做臣正室?”
意味深长的话让宋持神情僵硬。
“若无其他事,臣先告退。”
宋泊简连礼都未行,转身便大步而去。
宋持俊美的脸几近扭曲,他转身走到桌前,通红的双眼凝着纸上的“忍”字。
太监们进来伺候,见他一直站着,小心开口:“皇上……”
“砰”的一声,宋持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太监们吓得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宋持深吸着气,若非先帝遗旨,又顾念着苏晚柠的情意,他定要把宋泊简处以极刑!
与此同时,王府因为苏晚柠的失踪乱了阵脚。
平日沉稳的芳云跪在总管面前泪如雨下。
总管急的来回踱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等王爷回来,咱们小命都难保了!”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来。
“谁不见了?”
总管抬眼望去,见是宋泊简回来了,背脊一凉。
他慌的跪下:“回王爷,苏姑娘她……她不见了。”
听到这话,宋泊简眼底一凛,立刻扫向贴身服侍苏晚柠的芳云。
芳云强忍着恐惧,哆哆嗦嗦开口:“王爷同姑娘说话时,奴婢去端茶,回去时就不见姑娘了……”
总管连忙接过话,试图平息宋泊简的怒意:“请王爷放心,奴才已经让人去找了,苏姑娘身体弱,应该走不了多……”
话未说完,宋泊简便转身大步朝府外走去:“备马!”
他铁青着脸,愤怒和担忧糅杂在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真是低估了苏晚柠想逃离自己的心思,只是他没想到,那纤弱的女人竟这么大胆,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宋泊简攥紧缰绳,满心等找到苏晚柠,便将她困在身边,彻底断了她离开的念头。
天色阴沉,城外四十里,一辆马车穿过树林。
颠簸感晃的苏晚柠有些恶心,她缓缓睁开眼,只觉脑袋跟灌了沸水般又热又沉。
她下意识想活动四肢,却发现双手双腿被绑住,嘴里也被塞了团布,而本该在身旁的阿秀已不知所踪。
一瞬间,恐慌像海水盖过苏晚柠的头顶。
她拼命地挣扎,喉间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上当了吗?
没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嗤道:“呦!醒了啊!”
说着,他将苏晚柠拖下去扔在雪中,刺骨的寒凉让她浑身一抖。
“怎么这么慢,我都快冻死了!”
一个右脸带着刀疤的人牙子搓着手走了过来。
“这次的人值得让你多等会儿。”小厮看了看苏晚柠,“看看,这可是琼花楼的花魁,卖个上万两也不为过。”
听了这话,苏晚柠心猛地一沉。
人牙子朝她看去,眼神一亮,脸上也多了几分淫邪:“果真绝色,不过卖之前,我也得尝尝这花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