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泊简把她就回来,就是要让她亲眼看到他和苏曦月双宿双栖吗?
为什么?为什么到死都摆脱不了那个地狱般的男人?
苏晚柠顿觉胸口绞痛难忍,双腿也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整个人顺着门框滑落倒地。
丫鬟大惊失色:“姑娘!”
王府外。
才从顺天府回来的宋泊简看见王府喜绸高挂,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总管拱手道:“方才有公公来传口谕,皇上得知您向相府小姐提了亲,命礼部着办婚事。”
话音刚落,宋泊简便吐出两字:“撤了。”
闻言,总管一噎。
虽说宋泊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可到底在皇上之下,撤了这些不是明摆着打皇上脸吗?
总管硬着头皮开口:“王爷,礼部一会儿还会来人,若是被他们看见后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
还未说完,他便被宋泊简冰刃般的眼神吓的住了嘴。
“王总管,你现在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连眼前正经主子的话不听了。”1
听了这话,总管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冷汗如雨:“奴才不敢。”
宋泊简哼了一声,径直回了房。
将近七日了,苏晚柠也该醒了。
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苏晚柠坐在床上,对丫鬟喂来的药熟视无睹。
宋泊简跨进房,见苏晚柠醒了,眸色微微一亮,高悬几日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丫鬟端着药碗行了个礼,满脸愁色:“王爷,奴婢怎么劝,姑娘就是不肯吃药。”
宋泊简蹙了蹙眉,接过药:“下去吧。”
丫鬟应声退下。
宋泊简上前坐到床边,舀了勺药送到苏晚柠嘴前:“张嘴。”
然而苏晚柠犹如石像,盯着窗幔一动不动。
刻意的忽略挑动着宋泊简的耐心,他嗓音冷硬了几分:“我再说一遍,张嘴。”
苏晚柠目光闪了闪,终于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若是毒药,我便喝了。”
闻言,宋泊简眼底立刻升起抹愠色:“苏晚柠!”
不同于以往的悲戚,苏晚柠神情淡然,仿佛外界一切都与她无关。
宋泊简将药碗重重置于椅上:“你既说要和我互不相欠,而我用了无数珍贵药材才救回你这条命,现在你如何跟我互不相欠?”
他凝着苏晚柠的脸,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感压在胸口。
这番话刺在苏晚柠心上,让她觉得荒唐又悲哀。
宋泊简总是这样,把自己以为的好强压在她身上,可那些好,每一份都带像刀,锋利无比。
她何须他救,又何须要这条多余的命。
苏晚柠阖上眼,转头不再多言。
见她如此,宋泊简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恼意也因为对方苍白的病容而化为无奈。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你恼我恨我都行,养好身体再说。”
温柔的口吻让苏晚柠心绪一乱,却又很快清醒过来。
当初她就是因为沉溺在宋泊简虚假的温柔中,才让自己落得今天这般地步,甚至害死了苏蝶。
想到被拖去乱葬岗的苏蝶,苏晚柠用力推开宋泊简。
看着他错愕的双眼,她语气平静:“宋泊简,你把我留在这儿,不怕我杀了你吗?”
第12章
苏晚柠的声音很轻,却如重石一颗颗砸在宋泊简心上。
她向来温柔沉静的,从没说过什么重话,如今这句带着恨的玩笑话让人不禁背脊一凉。
宋泊简重新端起药碗,混不在意:“若我死了,自然是要带着你去的。”
他舀了勺药,带了几分强硬喂进苏晚柠嘴里:“在此之前,你先得把身体养好才杀的了我。”
苏晚柠看着宋泊简,只觉嘴中的苦涩正在往心底渗。
她已经不知道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
因为年少的悸动,在家破人亡时选择相信他,以致今天这般狼狈孤独。
她更不明白,当年连落花都会怜惜的少年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狠心无情。
药吃完后,苏晚柠便躺下背过身,不愿再说话。
宋泊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替她捻了捻被角后离开。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苏晚柠眼眶不觉泛热。
没一会儿,疲倦携着困意而来。
梦中,苏晚柠恍若回到了六岁进宫面圣那日。3
因为和引路的宫人走散,她误入冷宫,听见一面宫墙后有人在吟“可怜妖艳正当时,刚被狂风一夜吹”。
透过墙缝,苏晚柠看见一个少年蹲在破败的宫院中,轻轻将落花拾起拢在掌心……
书房。
宋泊简坐在榻上,眉目紧拧地看着桌上的玉佩。
原本想等苏晚柠醒了后细问这玉佩的事,可现在的她俨然是不会说的。
这时,一小厮来传话:“王爷,右相府苏小姐求见。”
闻言,宋泊简眼神沉了沉:“知道了。”
话落,他将玉佩收于绣内,起身往前厅去了。
茶香冉冉,雪已停歇。
苏曦月端坐在椅子上,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忿。
才听总管说宋泊简命人撤去红绸囍字,她心头便有了不快。
可转念一想,宋泊简已经大张旗鼓的向自己提了亲,且他居然连皇上的脸面都不给,可知这朝内外,还有谁敢得罪他。
想到以后自己要当摄政王的正妃,苏曦月挺直了背,不觉露出几分女主人的傲然。
听着沉稳的脚步,她连忙起身,如妻子般迎接着夫君。
宋泊简一来,便见苏曦月浅浅行礼,举手投足间满是贤淑。
“曦月知道王爷朝务忙碌,只是多日不见,曦月惦记着……”
说到这儿,她红了脸,更添了丝娇媚。
然宋泊简无心欣赏,稳稳落座后便道:“本王这几日的确很忙,只是闲暇之余,总是还会想起十六年前在冷宫,你与本王隔着宫墙说话的事。”
闻言,苏曦月一僵。
丫鬟端来茶,宋泊简端起抿了一口:“当年你从御膳房偷拿了芙蓉糕,从墙缝塞给本王,还安慰本王别因为母妃离世而伤心,你说人活在世,生老病死皆有定数,可还记得?”
苏曦月敛去慌乱,含着温柔的笑走到宋泊简身旁:“记得,若当年不成相遇,如今我与王爷也不会有这段姻缘。”
宋泊简眸中眼底闪过抹寒光,面目却仍旧柔和:“对了,咱们最后一次说话时,本王给了你枚玉佩,那是母妃留给本王的遗物,如今我们要成亲了,我自该带着它去祭拜母妃。”
说着,宋泊简放下茶盏,语气间锋芒乍现:“曦月,玉佩今在何处?”
听了这话,苏曦月脸刷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