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将林织从黑暗里拉回来,她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果然回到了民政局。
隔壁窗口的夫妻也在办理离婚,妻子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大约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小宝宝一直在母亲怀里挣扎号哭着。
孩子手腕上绑着一串铃铛,随着他的扭动发出声音。
而这声音,仿佛从那个时空的茅山传来。
林织听着,有些心慌。她下意识看向旁边坐着的陈韩山,才发现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记得……我刚刚没来得及牵你的手。”
“是我抓住了你。”
林织将手抽出来,问:“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陈韩山将空掉的手掌虚握成拳,回:“还不清楚原因。”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工作人员再一次拿出了那张空白的离婚登记声明书,放在他们面前。
“二位,请把这份表格填一下,信息确认无误的话,在最后一栏上签名哦。”
林织麻木地一笔一划填写着,她第一次生出一种“这个东西真的要填吗”的犹豫。
可是陈韩山却并非如此,填写的动作相当流畅。
“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吗?”林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韩山的笔尖一顿,转头问她:“什么?”
“不是说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吗?之前问你又为什么不说?”
“你确定我们要坐在这里讨论这个?”他转了转手里的笔,勾嘴笑道,“林织,离婚可是你提的,现在后悔了?”
工作人员时刻关注着他们,此时见缝插针般地提议道:“如果二位还有没解开的误会,一定不要冲动哦。婚姻不易,好的姻缘更是难得!”
陈韩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林织恨得牙痒痒,心底因为循环生出的那点留恋也消失不见,咬牙道:“屁,谁后悔谁是狗!”
*
没有意外,他们进入了第四次循环。
林织觉得自己像个从实习期转正的员工,一切业务流程都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她和陈韩山按部就班地走过前面的每一步,纵使心里对他还有一堆意见,但也不敢拿任性来当试错的筹码。
终于,他们来到了茅山。
在爬山途中,林织多次感慨,怎么年轻了六岁的身体,还这么吃力?
“要不要我牵你?”陈韩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长树枝,抓在手里当登山杖。
“你疯啦?被李士看到就死定了。”
“我还以为你是害羞了。”
“……”
林织看着他从容的模样,觉得前一秒那个在民政局里,得理不让人的陈韩山一定是被夺舍了,还是高中生陈韩山更有趣。
可是她好像忘了,此刻的高中生陈韩山,体内住着的仍是 26 岁的灵魂。
陈韩山把手里的树枝给了她,走远几步又停下来等着。如此几个来回后,林织也不着急了,借着树枝的力量慢慢地走着,反正前面有他在等。
“你们真的没在谈恋爱啊?”百贝对这个话题格外好奇。
“没有啦。”
“可是他专门给你找了树枝当拐杖诶,他什么时候对一个女生这么细心过啊!”
“要是这么说的话,仲宇把你带的水都放进他的书包里背着,是不是也能说明,你们在谈恋爱啊?”
百贝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有些直楞,她说今天要爬山,为了不让他们挨渴,就一口气带了八瓶水,然而在山脚下刚走两步,就说累了背不动了。
仲宇二话没说,把水悉数装进他的大书包里,然后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了爬山道。
“你怎么脸红了,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其实……他之前给我写了情书,说他喜欢我。”百贝含羞带怯地连忙解释,“但是我没答应他,他说没关系等高考后再回复他也可以,所以……”
林织是真的很震惊,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百贝和仲宇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纯得不能再纯的同学之情。
这些年她都错过了什么!
她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最前面的仲宇,又看看自己身边明显生了些同样心思的百贝,觉得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受此震惊。
可是陈韩山在听完她的分享后,却无比淡定,只说了四个字:“谈过,分了。”
林织眨眨眼,说:“他们后来真的在一起过啊?你怎么知道?我又为什么不知道?”
陈韩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点像在看傻子,说:“现在需要思考的难道不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有什么好思考的,走一步算一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