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下眉,轻笑着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贺初予反应了一下,若有所思,而后慢吞吞地点头,诚实地道:“有啊。”
顾星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缓慢地问:“是有看到什么?”
贺初予没有立刻开口,她看着少年明亮深邃的眸子被晚霞的颜色浸染着,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火红的颜色染了大半边天,少年的五官也显出了几分柔和。
尽管这十七年来她已经见过不少帅哥,可是面前的这位帅哥真的比她见过的所有帅哥都要好看。
眉梢细长,黑绒一样密而光亮的睫毛,瞳孔亮晶晶的,像是装着星辰大海。
贺初予垂了垂眼,老感觉他在给她挖坑。
深思了一会儿,贺初予抬眼,声音清亮软和,“我看到了警察叔叔。”
顾星河眯了眯眼,眼里若有若无透着几分危险,他慢声道:“我不瞎。”
“……”
不瞎的意思是看到她了?是这个意思吗?或者说是指她前面那句“看到警察叔叔”了?
不对啊,她站的那个地理位置,已经到他后面了,他怎么可能看得到呢?
贺初予看着他,一双眼睛干净澄澈,非常无辜,声音轻而缓,“我知道呀。”
“……”
第一次看到顾星河被一个小姑娘怼的说不出话来,言旭就在一旁憋笑。
这小姑娘说话不仅气人,还特别能装。
好在顾星河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声音轻而缓,“小姑娘,你掐别人脖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掐别人脖子?贺初予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掐别人脖子了?
顾星河说完,便直起身子,欣赏着她的表情从懵逼变成惊愕。
刚才的距离有些过分近了,贺初予的脑子都是少年近在咫尺的气息,淡淡的柠檬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偷偷抬眼,也只能看到少年白皙的脖颈。
等到顾星河重新站好,她还是有些愣,茫然地对上少年略带戏谑的眼神。
十几秒后,贺初予的记忆猛然回笼——
在S市机场的时候,她掐了叶纾妍的脖子,也只掐过叶纾妍的脖子。
那么顾星河说的,大概率就是指这个。
可是那是在女洗手间里啊,他怎么可能看到?
片刻之后,巷子里响起了女孩震惊的声音,与晚霞和晚风融为一体。
“你变态吗!”
说完之后,她就抬腿越过顾星河,往前走去。
顾星河没在意,朝言旭挑了挑眉,往贺初予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巷子里回归了安静,晚霞落了一地。
当天晚上,贺初予做了个梦,梦到了机场里的事。 梦里她在教训完叶纾妍后,一出洗手间就看到了顾星河,梦里,少年的那双眼锐利又带着锋芒,像是要给她吞入腹中。
凌晨两点,贺初予被吓醒了。
床头的灯亮着,窗帘没有拉上。
屋内,灯光和月光融为一体。
贺初予坐在床上,伸手抓了把头发,有些烦躁。
缓了缓,她起身,在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里抱着放在沙发上的泰迪熊。她把下巴搁在泰迪熊柔软的脑袋上,看着楼下后院的灯一下一下的闪着。
安静的别墅区,路边的灯亮着,天空上挂着很多星星。
莫名的,她想到了S市机场的洗手间,明明没什么联系。
怎么就有人没有把最外面的门关上呢?
虽然它是最外面的门,可它到底是个门啊,这么做也太对不起这个门了吧。
她叹了口气,帝都这么大,怎么就这么巧呢?帝都这么大,她还能继续见到他们俩?她觉得是不可能的。
坐了十几分钟,贺初予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爬回床上继续睡。锦阳明天开学,转学第一天可不能迟到。说句实话,她还真是对这所学校充满期待呢。
九月初的清晨,太阳还在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笼罩着大地。
贺初予来到高二十三班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一个人。 穿着锦阳中学校服的少年站在黑板前,眉眼低垂,右手握着半截白色粉笔正在写今天的课程表。
她站在教室前门门口,只能看到少年温和的侧脸、挺直的鼻子、长长的眼睫。
清晨的阳光包裹着少年,少年俊逸温和的侧脸一半在光中,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岁月静好。
但是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贺初予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少年似有所感,最后一笔落下,他轻轻侧了侧头,墨瞳对上贺初予浅咖色的眼眸,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姑娘穿着干净的米色过膝长裙,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柔软的黑色长发披在肩上,一双眼睛干净的像是被水洗过一般,不染一丝杂质,唇角微微扬着,唇上浅色的唇釉衬得她肌肤瓷白如雪。
很干净,很乖的邻家女孩形象。
又见面了。
贺初予有些郁闷。
顾星河放下手里的粉笔,戏谑地走到她的面前。
“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