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啦。”
纪安宁推开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一无既往地没有回应。
纪安宁艰难地把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拖到玄关,发现地上多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高跟鞋。
纪安宁愣了一下。
“书远……”
甜腻声从没关紧的卧室传出来。
纪安宁的心脏疼了一瞬,然后再度归于沉寂。
和谢书远在一起的三年,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每次都是不同的女人,好像是示威一样,谢书远总要把她们带到家里,总是让她撞个正着。
纪安宁把行李箱拖进客厅,经过沙发时不小心在茶几上磕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卧室里的声音停了一瞬,然后越发高昂起来。
“书远,有人……”
男人清冷的声音透过门板:“有人不是更刺激吗?”
纪安宁好像没听到两人不堪入耳的话,机械地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谢书远喜欢吃的、谢书远可能会喜欢的小摆件、适合谢书远的衬衫……
零零碎碎地摆了一桌子。
片刻后,卧室的声音终于停了。
谢书远推门走了出来,他只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黑发微湿,眼尾发红。
他像没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纪安宁,径直去厨房倒水喝。
纪安宁的视线随着男人英俊的侧脸移动。
卧室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朝纪安宁毫无愧疚地笑了笑,然后对着谢书远的背影做了个飞吻:“我走啦,再联系哦!”
“咔嚓”一声门关上,室内安静得纪安宁能听到谢书远吞咽的声音。
纪安宁使劲眨了眨眼睛,想缓和眼眶的肿胀感,却发现仍是干涩无比。
刚开始时她还会哭着问谢书远,但现在她似乎已经麻木了。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主动提出在一起的是谢书远,这样伤害她的,也是谢书远。
谢书远喝完水,揉着湿发回到了卧室。
纪安宁深吸口气,起身跟了过去。
而残留的暧昧气息熏得她十分恶心。
纪安宁捂着嘴冲进卫生间,酸水从嘴里喷出来,呛得她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而胃也好像有火在烧。
吐了差不多十分钟,绞痛的胃才慢慢平息下来。
纪安宁洗了脸,走出卫生间,靠在门上看着自己深爱了三年的男人。
谢书远做在床头玩手机,似乎根本没听到她刚才痛苦的呕吐声。
大约人承受痛苦是有限度的,纪安宁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她走出卧室,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整理好,然后站在门口,轻声说道:“谢书远,我们分手吧。”
纪安宁的声音十分平淡,就像在叙述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书远抬起头,冷峻的眉眼带着审视:“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纪安宁心里一空:“我没有玩把戏,虽然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但我觉得,是时候放你自由了。”
“没有玩把戏?”
谢书远嘲弄地勾起嘴角,眸中闪过抹鄙夷:“三年前灌醉我、拍下照片要挟我的人,不是你吗?”
纪安宁呼吸一滞:“我真的没有。”
“江曦都因为你出国了,”谢书远站起身,语气冷冽,“现在你才说分手?”
纪安宁触及到他满含怨恨的目光,立刻移开了视线。
她没再说什么,提着东西就要离开。
可谢书远突然将她拽了回来:“这种离家出走的戏码你不腻吗?”
纪安宁眼神空洞:“既然你爱的人不是我,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
谢书远怔了瞬,突然钳住她下颚将她怼在门上,狠狠吻了下去。
鼻尖萦绕着谢书远的气味,一股陌生的甜腻气息在两人唇间游移。
是刚才那个女人的香水味。
密密麻麻的刺痛袭上纪安宁的心头,痛得她难以呼吸。
她奋力推开谢书远,侧过身大口喘息。
谢书远脸色一沉,刻薄的话在见到纪安宁那苍白的脸色时顿住了。
“扫兴。”他冷着脸,拿起衬衫慢条斯理地穿上,“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更近的折磨你。”
这话像座山压在纪安宁胸口,让她难以喘息。
几分钟后,西装笔挺的谢书远丢下一句话:“就算要分手,也轮不到你来提。”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摔上。
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纪安宁在沙发上呆坐了几个小时。
夕阳洒满室内时,一股痛意蓦地从胃里烧到了喉咙口。
她甚至来不及去卫生间,“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这两天她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吐出来的无非是些酸水。
纪安宁抽过纸巾擦了擦嘴,正要将纸巾丢掉时,目光顿住了。
纸巾上有血。
她盯着那纸巾看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漫画工作室的组长宋澜。
纪安宁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宋澜说:“小纪,你不用来工作室了。”
她瞬时怔住“为什么?”
宋澜沉默几秒后才回答:“你的工作能力我都知道,只是现在工作室入不敷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纪安宁皱起眉,她的圈子很小,根本不可能得罪人。
得罪……
忽然间,她脑海中闪过谢书远的脸。
纪安宁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出了门。
岚庭高级会所,VIP包厢。
谢书远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酒杯。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在他身边,娇媚地撒着娇:“谢少今天怎么不理我?”
这明明是谢书远最驾轻就熟的场面,他却突然有点烦躁。
这时,包厢门被猛地推开。
纪安宁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
谢书远原本要推开女人的手一顿,而后将她揽入怀里。
看到这一幕,纪安宁的心狠狠一抽。
女人打量了她几眼:“她是谁啊?”
谢书远冷笑:“她?跟你们一样啊。”
几个女人掩住嘴笑起来,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讽刺:“谢少还会喜欢这种清汤寡水啊。”
纪安宁努力忽视他们的嬉笑,走到谢书远面前:“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工作?”
谢书远眼底一凛,把面前的几杯酒全部推到她面前:“只要你喝完,也许我会告诉你。”
话落,所有人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纪安宁捏紧了拳,她赌气般拿起一杯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激起一股灼热的痛意。
纪安宁猛地咳嗽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胃里奔涌出来,吐回了酒杯里。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杯子。
琥珀色的威士忌里,弥漫着丝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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