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不值得托付。
……
那日过后,李远自觉与我交了心,满心欢喜地等着我和贺贵妃对上,他好坐山观虎斗。
他自以为用政儿的前程就能吊住我,可惜这条路我早已走过一次。
用贺红叶的话说:「他怎么这么自信呢?」
是啊,李远为什么就这么自信,觉得仅凭只言片语,就能唬住我呢?
前世李远励精图治,我与贺红叶都没有不臣之心,他尚且花了十几年时间才把我俩拔除,今世,他似乎更急了。
贺红叶自顾自地倒了杯酒:「身体不中用了,脑子也中用了呗。」
我勾唇,心道,李远的身子骨怕是真的不太行了。
那毒丹的成分我至今没忘,为了让药效更快地发生,我还添了把火进去,今世估计发作地更快了。
六月十三,今年的夏天热得厉害。
最先倒下的,是太后。
虽说是老当益壮,但毕竟连翻中毒,好人也糟蹋坏了。
太后再次中毒,李远再次震怒。
我又开始彻查。
待太医一番检查后,才抖着身子说道:「恐怕是长期食用毒药,日积月累,掏空了身体。」
李远的脸色更加难看:「尽心救治。」
「皇后,朕把后宫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管理的?如今母后生死未卜,你难辞其咎!」
神经病啊,你娘脑子不好天天服毒,我还能上她嘴里抠出来?
「陛下!
「臣妾,臣妾有话要说。」
李远冷冷地看我一眼,没出声。
「臣妾在母后昏迷时候就调查了母后寝宫,翻出了这个。」
我接过小翠手里的丹盒,面露悲痛道:「此丹母后十分宝贝,平时臣妾万万不敢碰。
「今事态紧急,臣妾自作主张,让太医验了毒。」
李远一愣:「有毒?」
「回禀陛下,此丹无毒。」
太医的回话让李远稍微安了点心。
「但是此丹决计不能碰!」
「你说什么?!」
李远失手把桌子上的茶杯打到地上,屋里众人连忙跪下,落针可闻。
「继续说!」
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这丹药食用后看似精力充沛,其实无异于杀鸡取卵,耗费的是太后娘娘的生机啊!」
「娘娘使用过多,如今,如今,恐怕是——」
「放肆!」
李远大怒,一脚把太医踢了个跟头。
一时怒火攻心,他也昏过去了。
哎呀呀,乱了乱了。
李远不省人事之际,我就是这个后宫最大的主人了。
我当即下令把那个欺世盗名的老道抓起来,命太医全力救治李远母子。
私底下,又给李远那破破烂烂的身子添了点堵,让他一时半会都起不来床了。
李远的病床前,我与贺红叶一边坐了一个。
「太后那边如何了?」
贺红叶勾勾唇:「估计就这几天了,陛下要是醒得快,还能赶上咽气。」
「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我看了一眼贺红叶,烛火下她红唇如血。
「快么?我怎么还觉得有点慢了呢。」
……
李远还是有福气的,赶上了太后咽气。
老道跟前世结局一样,只等李远处置了。
经此一役,李远仅存的那点精气神也耗没了,卧床多日,都不得起身。
国不可一日无君,自然只能由皇长子监国。
皇长子年幼,皇帝重病不起,我做皇后的自然得帮着分忧解难。
我谋算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机会,把手伸到朝堂上。
我爹来见我那日,我正坐在案后批阅奏折。
「娘娘,臣有一事不解?」
「父亲不必再问,你心中所思,既是我心中所想。」
我爹目露震惊:「娘娘当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什么叫对错?」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爹:「父亲,等我坐到那把椅子上,就没有对错了。」
「皇长子日后成年,娘娘是顺理成章的太后,何苦走这条路呢?」
「爹爹,我幼时在家,祖父说论文章心思,当世儿郎也不如我。
「我为何非要替别人做嫁衣!」
「你是女子!女子岂能主政?」
我端详了我父亲很久,直到他忍不住错开目光,我才开口道:
「有何不可?」
「从无先例!」
「那就,自我之后吧。
「父亲,我是没有回头路了,你若是愿意就留在朝堂帮我,若不愿意,就递上辞呈,谢家的事情你就不必再过问了。」
我爹脸色灰败,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谢家,唯娘娘马首是瞻。」
李远养病这段时间,我日日带着奏折去他床前处理。
从刚开始的一事一问,再到后来大事知会,小事不问,慢慢地把手伸到朝堂中。
谢家本就是大周一流世家,姻亲关系不计其数,有谢家在后面支撑着我做事,就算朝中对此略有微词,也都忍下去了。
李远毕竟年轻,好好将养,其实是能恢复的。
再不济,也能苟延残喘几年。
贺红叶问我可有想好对策,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山人自有妙计。」
她白我一眼:「最烦你们这些读书人,就会打哑谜。」
「温柔乡,英雄冢。
「冷宫里不是还住着你那温柔可人的堂妹呢么?」
贺红叶闻言挑了下眉,继而大笑道:「你可真会物尽其用啊。」
那是,勤俭持家是我们做皇后的最基本素养。
我让人去把冷宫里的绵绵姑娘接出来送到了李远身边,两人也也是两年没见,乍一见面涕泗横流。
好似那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真感人啊。
「李郎,你瘦了。」
「绵绵,你也瘦了。」
可不是瘦了,一个吃了一年的毒药;一个住了两年多的冷宫,再不瘦你俩得多抗造啊。
「臣妾想着,陛下身边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就去冷宫把绵绵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