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月不知道她又要演什么戏,也不想陪她演,干脆不语。
北璃见状心中更加气愤,她不明白,都到了这般地步云潇月假清高什么!
她走上前坐在云潇月身旁,字字如刀。
“昨日之事你也不要怪我,是王爷不愿留下那个孽种,再说你身子这样虚弱,怕是也熬不到孩子降生。既然早晚都要死,我也是送他早点投胎而已。”
“更何况王爷如此聪明,怎会不知你腹中孩子是他的呢?不过是他不想要罢了。他曾同我说,待成亲后便让我给他生个嫡长子继承王位,所以你的孩子纵然是他的骨肉也得死!”
云潇月看着她唇畔的笑,缓缓开口:“从你Ns进王府以来,我从未与你有过交集,为何这样处处相逼?”
北璃却不答,只是说:“三日后便是我与王爷大婚的日子,你好生休养,莫要闹事,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会给你一个好去处。”
话落,她转身离去。
云潇月靠在榻上,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失去孩子更加衰弱。
窗外是冬日少有的暖阳。
云潇月望着那耀目的阳光,却满身冷凉。
从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便以为自己不会再痛。
可是听见北璃与陆凛明日成婚的消息,她竟然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就这么怔怔望了整日,直到月色升起。
她缓缓的起了身,换了身素衣,拿了些纸钱蜡烛,走出了房门。
因着明日陆凛与北璃的大婚,王府内挂满了红绸,张灯结彩。
云潇月走遍了王府,才在凉亭中寻到一隅清寡之地。
青砖冰冷。
云潇月就那么跪在了地上,身前是燃着的纸钱。
火光通红的映着她苍白的脸。
云潇月却只是望着那徐徐的灰烬,满目空洞:“爹娘,女儿不孝,不能为你们收尸,现在就连祭拜都只能……”
说着,她嗓子一阵哽咽,将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
人活一世,最终不过化作飞灰,偏她执拗,为着一个陆凛没了爹娘,没了孩子,没了家!
也不知待自己死后,还有谁能为提督府满门祭拜!
正当她失神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云潇月不需回头便知来人是谁,这气息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她刻在心里三年。
可是她并没有起身,只是依旧燃着纸钱。
而陆凛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云潇月。
瞧着随风翻飞的灰烬,他沉声开口:“明日王府大喜,你此时祭拜是犯了忌讳!”
云潇月眼睫一颤,却还是慢慢将身边的纸钱尽数烧给底下的亲人才站起身。
她回头望着这个自己爱了三年的男人,曾几何时,她有说不尽的话想给他听,可现在竟相顾无言!
多可笑,又多可悲。
云潇月垂眸望着地上雪白上的纸灰,脑海里不由想起了今日北璃的话。
她哑声开口:“你早知我腹中孩子是你骨肉,是吗?”
陆凛眸色暗了暗,却没说话。
云潇月只当他默认,嘴角弯起抹自嘲的笑。
她心底竟还存着希冀想为他找理由,多荒唐啊。
云潇月抬眼直视着陆凛,声音沙哑:“为什么?”
“你不配。”陆凛面色如冰。
不配!
纵使她万般不配,可是肚中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云潇月望着陆凛身后的满目红绸,看着府中的热闹模样。
好久,才将目光放回陆凛身上,话中含恨:“王爷既要大婚,那我便祝王爷此后如我一般骨肉离散,家破人亡!”
说完这些,云潇月没再看陆凛一眼,转身便朝寝房走去。
她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了,也不知还能熬多久。
冷风吹过,轻薄的衣衫贴在身上,透出一副孱弱的身躯。
陆凛站在原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眉心一皱。
他竟不知从何时起,云潇月已变的如此消瘦,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将她吹散。
……
往后三日,云潇月一直待在寝房里,未曾踏出一步。
不是她不想,而是撑不住。
不比那日的晴朗,今日的天灰蒙蒙的,好像顷刻便有一场大雪。
云潇月靠在美人榻上,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咳咳!”
她持帕捂唇的手还在轻颤,却掩不住那上面的鲜红。
自己怕是真的要死了吧。
云潇月想着,慢慢收紧了拳。
这样也好,她就能早点去陪爹娘和孩子,早点去给他们认错,尽孝!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喜乐。
云潇月转头看去,什么都瞧不见,只有一大片一大片鲜红刺目的喜字与红绸。
但她清楚这是陆凛迎娶北璃的迎亲队伍回来了。
当时自己嫁给他时也是这般的盛况,只可惜那时是她一厢情愿,现在是陆凛和北璃两厢缱绻!
视线掠过窗外把守的下人,云潇月嘲讽一笑。
他们还真的以为自己会去闹吗?
她是云家人,有自己的傲骨,从前是她错了,如今既知错再去闹,那才是真的有辱家门!
闭上眼,不再去看。
可就在这时,却听“砰”的两声响起。
云潇月睁眼就见刚刚还精神看守的两个下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门被推开,早该离去的柳钦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云潇月一怔:“柳钦,你——”
柳钦疾步走上前:“小姐,跟我走。”
鬼知道他听闻陆凛要迎娶北璃时是何等震惊与气愤!
再打听到客栈那日之后发生的事,柳钦更加心疼。
他的小姐那么好,怎能受这种侮辱与苦痛!
看着柳钦眼里的复杂,云潇月知道他已经知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