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萤雪和周晚在路边等着计程车。
这时周晚手机铃声响起，周晚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脸色愁苦，看向顾萤雪，“这组长也太没有人性了吧？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呢，就打电话来催。”
嘴里虽然抱怨着，但是却接通了电话。
顾萤雪刚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口，街对面大厦上一块巨大的LED屏幕亮了起来，紧接着便传来声音：
“本台报道！最新消息，昨夜七点，两个月前发生轰动全国的绑架案，经警方调查，主谋是一名年仅二十三岁，名叫凌寒的男子，目前已捕获，据本台记者报道……”
听到“凌寒”两个字，顾萤雪整个身体僵硬住，她猛地抬头朝LED屏幕看去。
顾萤雪看着屏幕上阴郁、冷沉、眼神阴鹜、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凌寒，心里疼痛得无法呼吸。
她找了五年的少年。
她心中美好的少年。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看着屏幕上两个刺眼的大字，顾萤雪失控了一般冲上前去。
“萤雪……”
“小姐……”
……
人群的尖叫声，尖锐的刹车声，充斥着整条马路。
顾萤雪死了，二十三岁的花季少女，就这样被车撞飞。
心有执念，灵魂久久未散。
她在监狱看到了那个她找了五年的少年。
此时的他头发被理短了，薄薄一层黑色衬得消瘦的脸庞愈加的棱角分明，长长的睫毛也压不住他那深邃如海的双眸。
曾经璀璨，如今却黯淡。
顾萤雪想要上前去触碰他，她伸出手，却穿过他的肉身。
试了很多次都没能触碰到，她绝望的哭泣，却无能为力。
顾萤雪一直飘荡在凌寒身边，直到执行刑罚前，也没见到有人来看望过他，只有自己陪在他身边。
原来她的少年，竟然如此孤独吗？
心脏空空地疼，像被谁用刀剜去一般。
“萤萤，希望你在这个世上可以过得幸福。”凌寒用手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一双明亮的眸子，清澈透明，笑容灿烂而又甜蜜。
那是凌寒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好看，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一见钟情。
第一眼见到她，他便被她吸引住了。
那明亮的双眸、灿烂的笑容，就像一轮初升的太阳，给他带来温暖和阳光。
可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他，只能把她赶出自己的世界。
顾萤雪看着他手里的照片，无声哭泣。
照片里的女孩是她。
这个笨蛋，明明心里有她，当初为什么要拒绝她呢？
“萤萤，我爱你。”凌寒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
“萤雪！萤雪！醒醒，快要上课了。”
耳边熟悉的呼唤，怎么那么像于恬的声音？
顾萤雪挣扎着睁开了眼。
穿着校服在过道追逐打闹的学生，堆满书本的课桌，一切陌生又熟悉。
“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早上的课都还没结束呢，就睡成这样。”于恬戳了戳她的脸。
感觉到脸颊传来微痒的触感，顾萤雪终于从茫然中一点点清醒。
她看了一眼于恬，又僵硬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凌寒。
少年的位置靠窗，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他的肩膀，在地上留下斑驳的阴影，一张白皙俊秀的侧颜在晨光里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一如她记忆中的那般美好。
这一刻顾萤雪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心跳一下下加快。
不是梦。
她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她还没有向凌寒告白，在遭到他拒绝后伤心的逃离S市。
她心中的少年也还没有走上歧路。
一切都还来得及。
……
上一世的凌寒一入学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不仅因为他有一张出色英俊的容貌，还有他那漂亮出色的成绩。
顾萤雪因为身体原因从京都转学到S市一中，从进入学校见到凌寒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他。
她人长得漂亮，在京都一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身边追求者无数。
可偏偏她对那些人都不感兴趣，内心相当平静，甚至连一丁点儿波澜都不会泛起。
还记得有朋友曾对她说：“我还真好奇，这个世上有没有能让你为之心动的人呢！”
心动？
心动是什么感觉？
然而在见到凌寒时，当心跳声盖过所有喧嚣，当人山人海也阻挡不了她追寻他的目光时。
那一刻，她明白了心动是什么感觉。
她和凌寒高一起就是同桌，但两人的交集并不算多。
上一世，也就是今天，高二生活的最后一天，她在跟他告白失败后就转学回了京都。
回到京都后，她刻意不去想对方，不去与于恬打探他的消息。
一直到高考结束她再次回到S市，无意中得知凌寒消失的事情。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没见过凌寒，她动用家里的势力查找，却依旧没有半点儿消息。
凌寒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不留下一丝痕迹。
直到那天在大街上猝不及防听到他的消息。
……
正在低头看书的凌寒察觉到顾萤雪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抬眸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将视线挪开，假装镇定地继续看手中的书籍。
凌寒这个小细节并未逃过顾萤雪的眼睛。
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眼神柔和的看着对方。
凌寒，这一世我不会给你机会将我推开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向上一世一样走上歧路的。
我会陪着你，不论多久，不论发生任何事儿。
顾萤雪的目光太过专注灼热，凌寒心跳骤然变快，他的手指紧握住书页，以此压抑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她不是自己能够妄想的女孩儿。
他的生活已经一团糟，没有资格去奢求其它东西。
再加上他那不堪的出身，只会更衬托她的纯洁无暇。
所以，不该对她有非分之想。
上课铃在耳边响起。
凌寒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向讲台的老师。
顾萤雪看了眼凌寒，然后收敛住目光，专心致志地听着课程。
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
下课铃声一响起，班上的学生立马蜂拥着往教室外面跑。
“萤雪，走，不然等下黄焖鸡米饭没了。”于恬拽起顾萤雪的胳膊就要离开教室。
顾萤雪示意于恬稍安勿躁，看着凌寒，然后轻声问：“凌寒，要一起吗？”
听到顾萤雪叫自己的名字，凌寒心口猛地颤了一下，眼底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光，却强行压制下来，故作淡漠的回答：“不了。”
“好吧。”顾萤雪乖巧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于恬，“恬恬，走吧。”
于恬拉着顾萤雪就离开了教室。
其实顾萤雪很想直接拉着他一起去食堂，但又怕吓到凌寒，所以只好忍耐下来。
她很想不通，明明凌寒也是喜欢她的，但是为什么要一直把她推得远远的？
不管是为什么？这一世，她都不会再退缩，不会再让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凌寒望着顾萤雪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双眼瞳黯淡了下去。
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所有的思绪，然后转过头，继续忙碌手上的事情。
第2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响起了细微的交谈声。
“刚刚在食堂，我看见苏宸又给顾萤雪送情书了耶。”
“还真是让人羡慕，校花果然是校花啊！”
“她不是没收吗？”
“对啊，但还是好羡慕！”
“你说顾萤雪会喜欢谁啊？”
“这个我就不知道啦。”
“不过我跟你说个事，我那天放学后在后门的巷子里看到了顾萤雪和夏木轩学长。”
“真的？就他们两个？”
“嗯，学长还温柔的揉了揉顾萤雪的脑袋呢，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金童玉女一样。”
“哇，那他们应该真的在谈恋爱吧，难怪会拒绝苏宸。”
“也太让人羡慕了吧！老天爷能不能也让我有一个好运气啊？”
“算了吧，这种事羡慕不来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跟课本谈恋爱来得实在。”
短发女孩闻言哀嚎一声，认命的拿起书本趴在桌子上看书。
两人没有注意到坐在她们斜后方的凌寒将这段谈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凌寒好看的眉目间染上几分沉郁，眼中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却极力隐藏着。
他的手死死握紧笔杆，青筋凸显，骨骼分明的大掌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凌寒的心脏狠狠的揪疼了起来，就像被针扎似的痛，一阵比一阵剧烈。
他从不敢去幻想那些美好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顾萤雪。
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顾萤雪竟然已经有了心仪的人。
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那个人是他该有多好。
凌寒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呢。
……
从食堂出来后，于恬就一直在调侃顾萤雪。
“萤雪啊，我知道你喜欢凌寒，可咱们以后能不能稍微含蓄点来。”
想到刚刚顾萤雪一直盯着凌寒看的样子，于恬都替她害羞。
她要是再含蓄下去，估计凌寒就得像上一世一样从她世界里消失了，顾萤雪在心中暗自腹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