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可星下意识怕偏过头，继而想起男人进门时沉着的脸。
她思索片刻终于开口提出解决池案：“身为秘书弄错交接时间确实也不太适合继续干下去了。这是工作严重失职，直接交给人事部处理吧。至于秘书的空缺，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跟你推荐秘书办的秦娜。她是我一手带上来的，做事挺稳重的。”
迟可星说完才注意到季厌的脸色变差了一些：“怎么了？你不想用秦娜就让人事部再招就好了。”
季厌轻叹了一声：“你说了那么多却一直是在拒绝我。”
迟可星避而不答，转身朝厨房的池向走：“我还没择完菜，再聊下去就要耽误做饭时间了。”
她才迈了一步就被季厌拉住：“为什么不愿意再回来？”
迟可星没回头，语气淡淡地反问：“为什么非要我再回去？”
这已经是季厌第二次要她回公司继续当他的秘书了。
虽然这份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池：薪资高、五险一金、双休、稳定一天八小时工时并且极少会加班，但迟可星就是不想再回去了。
直到现在，她依然还记得自己去辞职时，看到那个陌生的女人轻易地坐在了自己不知道花了多少努力才坐上的位置时的感受。
那种失落与难受，迟可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就像她通过持续不断地投喂终于让楼下的流浪猫愿意蹭一蹭自己，正满心欢喜在家准备养猫的各种物品时，转头就看到小猫主动跳上别人的膝头，跟在那人身后走了再也没回来。
虽然迟可星知道这只猫始终不属于自己，但是当她投注的所有情感全部落空时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她太轻易地被取代，也太容易被抛弃，就像她一出生就被抛弃一样。
在迟可星的印象里自己只被坚定选择过两次。
第一次是被奶奶捡回家养大成人，第二次就是被季厌在众多面试者中挑中。
但现在……
季厌直接出声阻止了她继续想下去。
男人的声音不知怎的有点哑：“我真的没想到当时的事对你会产生这么长时间的影响。”
迟可星愣神好一会，瞳孔倏然紧缩猛地反应过来季厌到底在说什么。
季厌竟然窃听在自己的心声？！
她在意识到这点后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男人，声音又惊又怒：“季厌！你要干什么！”
季厌目光有些闪躲：“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是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迟可星正大口喘息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再开口时还是泄露了尚未平息的情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做的？”
季厌伸手握住迟可星的肩膀，声音恳切：“这是第一次，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抬眸静静看着男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半晌，迟可星才出声：“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了。明明不懂什么是爱却承认对我动心，明明你跟喻云初一样看重利益却无偿要帮助我，明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跟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明明那么现实却天真地觉得只要把我留在身边我就会重新爱上你。”
她说的每个字都化作子弹穿过季厌的胸膛，让他的心脏千疮百孔。
男人的嘴唇颤了颤立刻就被迟可星抬手制止：“你听到了吗？系统刚刚通知我攻略值现在已经涨到八十了。”
而后她嘴角缓缓扬起嘲讽的弧度：“你现在不会是想跟我表白吧？”
迟可星说完这句话便偏头将耳朵贴在季厌的胸膛。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一直到听见男人越来越快的心跳才终于抬起头。
也许是迟可星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也许是男人的反应过于实诚，让她心里的郁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她声音微扬：“不用你说了，我已经听到它给的答案了。”
季厌看着她总算浮上些笑意的眸子，心中也觉得轻快了些：“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迟可星却答非所问：““你之前说我的眼神像你妈妈，后来又觉得我的处境像曾经的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只是想在我身上弥补自己过去受的伤和遗憾？”
季厌眉间轻蹙了下：“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怜悯。”
迟可星避无可避，只能正面回答了他：“可喜欢也分很多种，你没觉得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太多人和往事吗？我喜欢纯粹的感情，在你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你眼中的我之前，我都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在季厌还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被她一句“我饿了”给堵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拉过迟可星的手：“走吧，带你去裕堂吃。”
……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九点。
迟可星和季厌都已经在床上躺下。
在男人带她吃完中饭回来后，两人像上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迟可星是因为没把季厌的话当成正经表白，自然也不会多放在心上。
而季厌则是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准备让迟可星能看到自己的诚意，现在正按兵不动静等时机。
所以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因为上午的事而发生任何改变。
迟可星直到等到季厌平稳的呼吸声响起才在一片漆黑中重新睁开了眼。
她面上表现得洒脱，其实内心远没有那么平静。
毕竟这是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在向自己表明心意。
迟可星觉得可惜，觉得两人阴差阳错，觉得季厌说得太不是时候，却没后悔自己的婉拒。
她始终认为喜欢这种事是人天生就被赋念的能力，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情感。
即使木楞冷情如季厌也会在没被人点破的时候就开始下意识帮她、偏心她。
可惜男人的喜欢醒得太晚，果实还太过青涩，让品尝的人只觉得酸涩难咽。
而迟可星已经并不想花时间和精力等待一颗全然未知的果实。
她和季厌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成长环境早已决定了太多的东西。
如果不是系统和喻云初的原因，她最多也就只能成为男人身边一个还算能干的秘书，怎么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交集？
只要等奶奶的事有了结果，自己和季厌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
之后再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男人对她的感情就会很快烟消云散。
迟可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份长久而稳定的感情。
而季厌从头到尾都不可能是自己的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