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暖推开门看见苏向晚,却是不屑一笑,连句招呼都不打就快乐的离开了。
曲母抬头看到了愣在门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苏向晚。
却是当即脸色一沉,骂了一句:“你来干什么,一副晦气样!”
苏向晚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她说:“妈,我也是你的女儿。”
曲母脸色一变,刻薄的开口:“自打你出生,就有大师说你命格不好!果然,曲家破产,你爸死了,我也身患重病。就因为你是我女儿,一切的灾难都是你带来的!”
苏向晚仓皇的退了几步,看着亲妈充满厌恶的脸,一股寂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曲母没心思跟她多说,直接厌恶的开口:“你走,我不需要你这种丧门星女儿!”
苏向晚的眼眶越发的红,面对这个生了自己的人,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只能颓然离开。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苏向晚茫然的坐下。
这一瞬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胃又开始疼了,她躺在床上,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却连药不想吃,只闭上眼想要逃避那些痛苦。
半夜,医院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曲小姐,您母亲生命垂危,请您马上来医院!”
苏向晚惶然冲进病房的那一刻,曲母已经不行了,但还是对她伸出了手。
看着母亲不断蠕动的嘴唇,苏向晚忍着泪凑过去——
“好好照顾你妹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对她不利。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苏向晚一愣,随即便是无尽的悲凉。
曲母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恶狠狠道:“答应我!”
看着母亲狰狞的样子,苏向晚木然的答道。
“好。”
曲母得到肯定答案,嘴角向上弯了一下,抓着苏向晚的手,慢慢的滑了下去。
“妈——!”
陆文彦不忍的拍了拍苏向晚的肩膀。
苏向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陆文彦的袖子:“明明已经做了手术,为什么会这样,陆医生,你告诉我……”
陆文彦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说道:“曲小姐,很抱歉,如果您母亲早点动手术,手术的成功率会高一点。”
说完,他看了后面的苏云暖和谢长寂一眼,离开了病房。
苏向晚瞪大了眼,她想起被苏云暖挥霍掉的那五十万,被陆文彦言语间透出的信息打击的倒退两步。
她转头,死死盯着站在一边的苏云暖:“你听到了没有,苏云暖,你听到了没有!是你害死了妈!”
苏云暖眼里闪过一抹心虚,随即沉痛又委屈的说道:“姐姐,明明是你把钱拿去买奢侈品了,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苏云暖,你没有良心的吗?”苏向晚不可置信的朝她走去。
到这个时候了,苏云暖还在颠倒黑白。
病床上被她间接害死的,可是她们的亲生母亲!
就在这瞬间,谢长寂上前一步,将面上惊慌的苏云暖护在身后。
他低头冷喝道:“苏向晚,你发什么疯!”
苏向晚抬眼看着他,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她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眼前清晰,惨笑一声:“谢长寂,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身后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么做!”
“难道像你一样,一边吊着我一边勾着毕辞,才是值得的人吗?”谢长寂讽刺的开口。
见苏向晚似乎要反驳,苏云暖连忙轻声道:“姐姐,你做的那些事,妈都告诉顾少了。”
一刹那,苏向晚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病床上已无声息的曲母。
好似一盆冰水迎头浇在脸上,苏向晚胸腔中为母亲不甘的怒意,这一刻,尽数化为苦涩和冰冷。
她爱的人,以保护神的姿态站在始作俑者身前,对她恶语相向;
她的母亲,在临死前还要为了妹妹,将她生命里的爱和晚望,尽数剥夺。
看着片刻前还张牙舞爪的女人,瞬间塌下肩膀,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谢长寂心里划过一丝闷闷的情绪。
意识到这点,他脸色一沉,很快又重新冷下心肠:“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向晚扯动嘴角,笑的如提线木偶:“没有了,顾少。”
谢长寂见她这副样子,越发觉得她做戏已经出神入化。
他看了看曲母的尸体,突然冷声道:“曲伯母的葬礼你就不用来了,像你这种女儿,去了我怕她难过,死的应该是你才对。”
苏向晚愣住了,脸色一点点的苍白,甚至觉得可能是她幻听,要不怎么会听到这个男人让她去死呢?
谢长寂没有再看她,转身就叫人把曲母抬走了。
苏云暖跟在他身后,嘴角不住的向上飞扬。
苏向晚就这么呆呆的站在空荡的病房,许久,她才轻笑一声。
“谢长寂,如你所愿。”
三天后,曲母下葬,苏云暖和谢长寂走在队伍前面。
苏云暖手里端着曲母的遗像,哭的泪眼婆娑。
来客见苏向晚居然连母亲的葬礼都没有出现,纷纷指责她不孝。
苏向晚远远跟在灵车后面,送了母亲最后一程。
人都走后,她才来到墓前,看着碑上母亲的遗像,眼中却无悲也无怨。
苏向晚把一捧白菊放在墓碑前,轻轻说:“妈,这一世,你生了我,却从没爱过我。苏云暖的事我不会再说,欠你的我还清了。”
回了家,苏向晚坐在空空的房间里,像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值得她牵挂,也不会有人牵挂她了。
昏昏沉沉过了几天,医院给她打了电话,苏向晚接起,那边说:“您母亲的遗物并没有被带走,曲小姐想怎么处理?”
苏向晚嘲讽的勾起嘴角。
妈,你看,你最爱的女儿在利用完你后,连这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你。
苏向晚垂下眼睑,过了一会才说:“我来收。”
半个小时后,她推开病房的门。
病床上,整整齐齐摆着曲母为数不多的东西,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她默然的站在那里,然后一件件的收进了箱子里。
走出病房,苏向晚不知道怎么,去了楼上顾母所在的病房。
透过半开的窗,她看见苏云暖坐在病床边,嘴巴张张合合。
苏向晚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顾母脸上熨帖的褶皱,与谢长寂嘴角挂着的柔和笑意,明晃晃的刺进她的眼。
苏向晚将自己藏在阴影里,这样的人间温柔,只衬的她满身孤寂不堪。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响起:“看啊,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可你什么都不会拥有,苏向晚,没有人会爱你。”
是啊,她贪恋的那份温暖,永远都不会降临。
苏向晚转身,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
次日,她去做了一个新的检查。
结果很糟,癌细胞已经扩散,哪怕手术几率也不大了。
陆文彦拿着检查报告,面色沉重,可苏向晚却只问了他一个问题:“陆医生,情况有坏到影响捐献肾脏吗?”
陆文彦狠狠拧着眉,劝诫道:“曲小姐,你还年轻,并不是完全没了晚望,遗体捐赠这件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