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的青砖瓦房主屋房门紧闭,主屋旁连着两个新盖的瓦房,看样子条件比其他人家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而她所在的房子四下漏风,从外面都能看清秃了一块的房顶。
这连柴房都不如的地方,竟然是阎家长子成婚的新房?
这阎永铮如果真的活着回来,看见了不如该如何做想。
“吱嘎”一声大门推开。
里三层外三层看热的人呼啦一下,全都四散退后。
这阎老大新娶的媳妇怎么手里拎着一把柴刀!
地上趴着的老太婆看见来人,立马来了精神,拉过林楚楚冲着院子里扯着嗓子就开喊,“我的楚楚!娘可怜的女儿啊!”
“你的命好苦!是娘瞎了眼!以为他们阎家是个厚道人家!”
于桂芝插着腰手指头冲着阎家大门里,吐沫星子能喷出去二里地远,“姓阎的!你们今日要是拿不出五十两来,我明日就去衙门里上告!”
“告你们家阎玉树抛弃发妻,告你们阎家欺瞒亲家,把我的女儿嫁给了死活不知的老鳏夫!”
“我看你家阎老三还怎么考科举,怎么当官老爷!”
五十两!
五十两都能娶县太爷的千金了。
这于婆子是想钱,想疯了不是。
这老泼皮嘴角都骂起了白沫子,阎家的主屋就是半点不动。
林楚楚算是看出来了,这阎家人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做那缩头的王八。
管你怎么闹腾叫骂就是不应半个字。
拉住胳膊的手猛地被大力甩开,贼豆眼在林楚楚身上来回扫,于桂芝有些外的看着她。
总觉得这丫头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总是低着的头,此刻正不闪不躲的看着她。
于桂芝假模假式地道:“楚楚,是娘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今天父老乡亲都看着,只要阎家拿了应该给的银子,娘这就带你回家。”
“家里已经又给你说好了一门亲事,那人家好啊!你过门了不光连地都不用下,每顿还能吃到白面馍馍!”
林楚楚额角抽了抽。
这家门口还没出呢,下个婆家就已经找好了。
就是大促销也不敢这么快。
邪火已经拱到了脑门子,林楚楚冷笑了下道:“十里八村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提起那白花花的银子,于桂芝立马眉开眼笑道:“你年纪轻能认识多少人。”
“就是邻村的张铁匠,他都托人跟家里说过好几回了,老早就相中你了,要是不让他们阎家耽搁了,娘早就让你过去享清福了……”
“人家跟咱们泥土腿子种地的可不一样。”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心里皆呼,“当真好不要脸。”
那张铁匠今天都五十有六了,当林楚楚的爷都绰绰有余。
他家有钱是不假,可先前死了三个老婆,那个不是让张铁匠活活磋磨死的。
于桂芝这当娘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是一点都不含糊。
“是么?”林楚楚道:“从阎家这里要五十两,张铁匠那里得三十两,再加上之前娃娃亲给的三十两。”
“我的娘亲,拢共一百多两的卖女儿钱,可还够你买下半辈子的棺材板钱?”
于桂芝脸色变了又变,一双豆眼贼呼呼来回乱瞟,压着想当场就扇巴掌的心,假哭道:“我的楚楚,娘的女儿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你怎么能跟娘这么说话。”
“定是阎家的人害了你对不对!”
“要不然这种天大的好事你怎么能不愿意。”
“心疼?”
“天大的好事?”
天大的笑话还差不多!
这个世界的林楚楚也不过十七岁而已,她尚未长开的身子比旁人能矮上一截,可一身气度却跟旁人截然不同。
“我是你的好女儿?阎家的人害了我,呵,”
林楚楚苍白消瘦的脸上写满了嘲讽,“我怎么不知道你这当娘的这么心疼我。”
“你要是心疼我怎么成亲前夜,怕我反悔把我毒打一顿,没把我打死也就算了,竟然害怕我半路逃跑给我灌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