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整座城市。
街上的行人都戴着口罩，穿行在这个灰色的大都市。
沐婷坐在咖啡厅的窗户边，已经坐了很久。
面前的咖啡渐凉，她的视线却一直看着对面的肯德基。
正对着她的桌前，坐了一对男女，他们带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活泼好动，一会儿要女人喂她吃东西，一会儿又伸展双臂要男人抱她。
三人脸上都带着笑。
任谁看，都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不一会儿，那对男女开始收拾东西，看起来是要离开了。
沐婷也站起来，走出了咖啡厅。
她等在肯德基门口，看着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妆容精致，美丽无比。
那人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十分之一。
可为什么呢？
她想问问朝她走来的男人厉墨承——为什么？
厉墨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沐婷。
他手里还牵着那个小女孩，却对着沐婷出口就是质问：“你跟踪我？”
他神情坦然，没有半点愧疚。
沐婷的心一阵痉挛的抽痛，她张口呐呐问：“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她的视线从那小女孩移到那陌生人。
厉墨承下意识挡在这两个人面前，语气略显不耐：“你先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
他这举动，好似一把刀，生生在沐婷心里剜了一刀。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从二十岁，到三十岁。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十年。
她却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他一样。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早上说今天很忙，没有时间……”她的声音颤抖，有些说不下去了。喉间像堵了一团棉花，连声音都是干裂的。
“你可真忙。”她明明想讽刺，声音却轻飘飘的。
厉墨承脸色微变，牵着女孩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林绵绵见状，连忙掐了一把小女孩。
女孩吃痛，立刻上前狠狠推了沐婷一把，大声喊：“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们！”
沐婷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厉墨承一愣，正要上前，林绵绵就在此时上前挡住了他的目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
厉墨承于是收回手，冷冷道：“不用道歉，云云也是为了保护你。”
沐婷腿疼得站不起来，听到这句话，愣愣的抬头看着厉墨承。
林绵绵也小心翼翼的看着厉墨承：“我……我先带孩子走吧……”
她说完这句，厉墨承的视线就从沐婷身上移开，牵起小女孩的手：“说好了陪孩子过生日，不能说话不算话，我们去游乐园。”
这一刻，海城没下雪，沐婷的心却冻在了这个早春。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想追上去，却挪不动一步。
沐婷回到家，才发现她的腿青了一大块，手肘也破皮流了血。
她默默自己处理了伤口，明明不很疼，眼前却蒙上了雾。
关上医药箱，她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偌大的别墅，好像最后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晚上11点，厉墨承终于回了家。
看到沙发上的沐婷，他皱了眉。
他随意走到沐婷对面坐下，打开了一瓶酒。
沐婷闻到酒味，咳了两声，厉墨承却毫不在意，淡淡说：“想问什么？”
想问的太多了，以至于沐婷一时无言，最后，她轻轻问：“那孩子是谁的？”
“是她前夫的孩子。”厉墨承冷下了眼，“绵绵她很单纯，不要用你肮脏的想法污蔑她。”
肮脏？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
沐婷看着厉墨承，这一刻，他离她不过一桌距离，心却像隔了万里之远。
她眼底泛了红：“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厉墨承看着这样的沐婷，觉得累，看到她就心累。
他移开视线，放下了酒瓶：“分开吧。”
第二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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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婷愣住了。
半晌，她颤着声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就说出分开两字？
为什么曾经的诺言，他说忘就忘！
厉墨承不想回答，他站起来准备上楼。
沐婷却一下扯住了厉墨承的衣服，不肯放手：“厉墨承，你给我一个理由……”
纵使一切在两年间都有迹可循。
可她仍然不肯相信。
厉墨承扫开了她的手，不耐烦道：“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说完，他索性转身就走。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让沐婷心尖一颤。
许久，屋里的智能灯因为沐婷久久一动不动，暗了下来。
黑暗里，叮咚一声，手机屏幕亮了。
上面的陌生号码发来信息：沐小姐，我们明天下午在肯德基聊一聊吧。
沐婷紧攥着手，手上的结婚戒指像火烧般疼。
第二天，肯德基。
沐婷和林绵绵相对而坐。
沐婷看着林绵绵，发现她穿着很素雅，除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五官看起来实在很平凡。
林绵绵似乎有些局促的开口：“沐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吗？”
沐婷没有回答，反而淡淡问：“多久了？”
林绵绵脸微红：“半年。”
……半年。
十年的陪伴，抵不过半年。
沐婷看向林绵绵无辜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而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沐婷呼吸一猝，难以理解的问道：“你是一个单亲妈妈，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绵绵脸色一黑，神色有些不自然，“而且，我女儿需要一个爸爸。”
“你不是吗？”沐婷反问道。
林绵绵看着沐婷不变的优雅姿态，眼神渐暗，她突然拿出一个戒指，随意丢在桌上。
“这是阿爵落在那里的东西，还给你。”
沐婷脸色一沐。
厉墨承的戒指不见了好些时候了，之前她问，他只说不见了。
沐婷看着林绵绵，忽然想起厉墨承曾说她单纯。
林绵绵按捺不住地摊牌道：“我不过好心来劝劝你，免得你被抛弃得太难看，反正他这个月一定和你分开的。”
看不见的利刃直刺沐婷的心。
最终，她抓起戒指，没有再说一句，起身就走了。
她以为这次见面是不过是两个人的战争，可原来，她一开始就一败涂地。
沐婷，你真是可怜又可笑。
长湾别墅，墨家。
沐婷翻着相册，已经到了半夜，厉墨承还没回来。
这两年来的常态了。
一开始，她会给他打电话，发短信。
后来，他的回复越来越不耐烦，甚至开始挂她的电话。
所以，她也不再打了。
再后来，他开始彻底不回来了，一天，两天……
曾经亲密得像是一个人的两个人，变成如今两两相望的冷漠。
而她一退再退，到现在无路可退。
可为什么？她做错什么了吗？
相册第一页就是二十岁的自己和二十二岁的厉墨承在玉龙雪山脚下的合影。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凝固了他们最相爱的时刻。
可十年前的照片已经泛黄，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
沐婷一夜没睡，做出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