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远骁眼神冷了下来:“人心难测。”
四字犹如利剑贯穿了司梦笙的胸膛,痛的她几乎站不住。
七年夫妻和情爱,换来的竟然只有一句人心难测。
“烟儿!”
门外传来凌母的声音,打破紧张的气氛。
她急切地走进来,当听大夫说孩子已经没了时,如遭雷击。
又得知这孩子是因司梦笙才出事,凌母气极,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夫人!”
踉跄了几步的司梦笙被兰儿扶住。
而一旁,曾将她视若珍宝的凌远骁怀抱着烟儿,神情冷漠,犹如看客。
司梦笙窒息到手脚都在发颤。
与此同时,凌母的怒骂袭来:“司梦笙,亏你出身名门,想不到竟是这么个毒妇!来人,去把司家人叫来,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两炷香后,正厅。
听下人叙述完了发生的事后,司母面色复杂。
而司梦笙望着司母,心中的委屈伴随着泪水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娘,我没有。”
可司母看都没看她,只问凌母:“亲家母,那你想要怎么做?”
凌母面色如凛:“我要你们司家必须给将军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言,司母沉默了会儿,对坐在主位的凌远骁说:“司梦笙既犯七出,那便请将军休妻。”
第五章你骗了我
司梦笙惊诧了瞬,只当是她怕自己在将军府受委屈。
但她也明白,自己一旦被休,司家也会颜面扫地,被人耻笑。
岂料司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
“将军放心,司家定会选一贤良淑德的女子送来,还请老夫人息怒。”
司梦笙只觉心中那抹暖意如烟消散,连同辩解的话都噎在喉咙。
凌母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司梦笙真是对的起自己的出身。”
司梦笙望向眸色冷凝凌远骁,攥紧了手。
他真的……会休了自己吗?
凌母和司母,一个要休,一个要休却不断亲。
一句句惹得凌远骁心烦不已,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司梦笙:“此事等烟儿身体好些了再说。”
言罢,他转身离去。
司梦笙怔怔看着那再次远去的背影,心如跌落深渊。
隐隐的,二人的情谊似乎也渐渐远了。
凌母余怒未消,让司梦笙禁足思过。
待正厅只剩司家母女两人,司梦笙才收回目光:“娘,您为什么……”
“如今凌家位高权重,你也应当自检,别连累了司家同你一起遭殃。”
司母劈头盖脸的指责让她心猛的一紧。
凌母和凌远骁不信也罢,为何连她亲娘都不信自己?
司母也不再多言,绷着一张脸离开了。
因着下人的趋炎附势,一连三日,落玉斋的炭和饭菜都比平时少了许多。
夜阑。
灯火跳耀,窗上剪影勾勒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咳咳咳……”
司梦笙掩面扭过头,生怕自己的血沾污了已经抄好的经文。
“夫人,药好了。”兰儿将药端了来,看着她饮下才道,“烟儿故意诬陷您,您为什么还替她孩子抄经书?”
司梦笙轻喘着气,重新握住笔:“孩子无辜。”
她痛自己无缘为人母,却更怜无缘人世的生命。
“再去拿些纸来吧。”
兰儿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几日都不曾回来的凌远骁踏进来。
比起之前,屋子里寒意更甚,还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息。
他凝着脸,瞥了眼桌上抄好的经文:“抄再多,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
久违的声音让司梦笙一愣,手却因这讽语颤了颤。
墨点晕染了纸,整张的经文也只能作废。
她抑着心窒,慢慢放下笔:“我有罪,你呢?”
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让凌远骁眉目一拧。
司梦笙望向他,声音逐渐沙哑:“你骗了我。”
闻言,凌远骁眸色渐沉:“若不是顾忌你的身子,我又何必瞒你。”
一个“瞒”字听得司梦笙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羸弱的身子似是随时都要倒下:“你是顾忌我,还是顾忌你的面子?”
这话好像戳中了凌远骁的痛楚,他眼中掠过丝恼意:“你扪心自问,天下有几个男人像我这般,在你无所出后依旧全心全意对你这么多年。”
司梦笙眼眶一热,痛意在胸口炸开。
她紧攥着手,指甲深嵌掌心:“在你眼里,我的情意始终没有你的子嗣重要对吧?”
凌远骁想否认,可看着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睛,他收紧了拳:“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即便没有烟儿,也会有她人。”
刀子般锋利的话刺的司梦笙痛彻心扉,蓄满了泪水的眼中满是悲凉。
而心中的那点光亮,也渐渐熄灭。
她深吸了口气:“那……你可要休了我?”
望着那黯淡无光的双眼,凌远骁心底分外烦闷。
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安分守己便罢。”
说完,转身漠然离去。
司梦笙胸膛伴随着脚步的踉跄一颤,险险扶住桌角才不至于瘫倒。
忽然间,腹部传来似曾相识的绞痛,紧接着一股湿粘的热流自大腿缓缓而下。
第六章命里注定
“兰儿!兰儿!”
兰儿闻声跑进来,却被地上的粼粼血光吓得手足无措:“夫人……”
“快去请张大夫!”司梦笙满脸痛色。
兰儿应了声后赶紧跑了出去。
司梦笙大口喘着气,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保住孩子!
半个时辰后,落玉斋的喧嚣传到凌远骁耳朵里。
听见丫鬟去请了大夫,他心一顿,忙放下手中的兵书赶了过去。
屋内灯火通明,张大夫目带怜悯,兰儿站在一旁哭泣。
而床上的司梦笙一手覆在小腹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床幔。
凌远骁心一紧:“怎么回事?”
张大夫叹了口气:“夫人小产了,胎儿刚足一月。”
闻言,凌远骁眼眸一震,惊愕地望着司梦笙。
半晌,他才哑声道:“你们先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凌远骁才上前坐下,轻轻握住那只手,掌心的冰凉让他心微微一窒。
不过几天,连失两个孩子让他心里也难受万分,眼底不由多了几丝责意:“你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
这话听得司梦笙心底一涩。
她再次痛失骨肉,可他第一句话不是安慰,而是责怪。
看着司梦笙泛红的眼角,凌远骁也只能说:“以后还会有的。”
司梦笙目光黯淡地抽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