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飞浑身有些发冷，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霆建章在吗？”
“建章去送年礼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叶飞飞看着于雪比起9年后更为青春秀雅的模样，忽的想起之前有一日在家门口看见的，在霆建章车上拥抱他的身影。
原来，当时那个女人就是于雪。
叶飞飞心口缓缓抽痛，她抿紧了唇哑声问：“你和霆建章，是不是在一起了？”
于雪一惊：“没有没有！还没有啦，他还没离婚呢，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的！他只是看我在国内孤单，才请我来过年的……”
于雪越说越小声，脸也红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叶飞飞喃喃开口。
原来兜兜转转，人和人的姻缘，还是在按上天注定好了的路在走。
霆建章和于雪，本就是注定在一起的人，而她叶飞飞，从来只是这段感情中的插曲。
那些本想要和霆建章说的话，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于雪看她脸色苍白，忍不住说：“要不，你进来等他吧，外面太冷了，进来烤烤火……”
“……不了。”
叶飞飞回过神，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于雪：“于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霆建章。”
她语气真挚：“祝你和他，之后幸福快乐。”
这段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就在此刻结束吧。
说完，叶飞飞缓缓转身离开。
雪地上，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缓缓远去。4
在她走后，于雪立即关上门走进霆家，手中的纸还没打开，就被霆母一把扯过。
霆母小心收好纸，看着于雪，颇为满意的点头：“小雪，还是你有办法。”
于雪笑得甜美：“哪里的话，是谢小姐自己决定放手的。”
……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除夕。
霆建章裹着满身风雪从机场回家，他这次被公司特派出国，好不容易才赶在过年前回了家。
想到家里大腹便便的叶飞飞，他有些归心似箭。
这次走得急，他连告别都没说，只托了同事给家里带话，让霆母把她接回霆家照顾。
霆建章手中还拿着一个奶瓶，是在国外机场买的，听说是对婴儿无毒害的新材料，他忍不住就买了。
想到叶飞飞看见礼物时的笑容，霆建章嘴角无意识的勾起一抹笑。
敲响家门，开门的是霆母。
一见霆建章就笑了：“哎呦，还好赶上了年夜饭，快进来！”
走进屋子，霆建章眼神下意识扫着家里各处，想要找到叶飞飞的身影，却没看见。
霆母还在絮叨，霆建章忍不住开口问：“妈，她呢？”
霆母话一顿，自然开口：“你管叶飞飞做什么，她跟着她那哥哥，回老家过年去了。”
霆建章皱起眉，心里堵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霆母便笑着张罗起年夜饭来，霆建章心里烦乱，在书房坐了许久，他还是找出很早之前谢东留下的村里的电话号码，准备打过去问问叶飞飞孩子的事。
门口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霆建章只好先去开门，而门外竟是郑婉婉的父亲。
郑父看见霆建章，立即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建章啊，求求你代表叶飞飞签个谅解书吧，你不能放着婉婉在牢里过年啊……”
霆建章闻言，心中一沉：“什么谅解书？”
郑父以为霆建章是在反讽他，急忙道。
“婉婉给你下药，只是因为她太爱你了，至于推叶飞飞出车祸这事，婉婉那么善良的孩子绝对不是故意推的她！”
“反正那个孩子不是畸形儿吗？没了也没什么关系吧？看在你和婉婉一起长大的份上，求你放过她这一次吧……”
霆建章被郑父话中透露的东西惊骇得僵在原地。
原来几个月前给他下药的人是郑婉婉！原来家里不见叶飞飞的人影，是因为她被郑婉婉害得出了车祸！
而他和叶飞飞的孩子……想到叶飞飞那么珍惜那个孩子的样子，霆建章心中竟是一痛。
霆母匆匆从厨房出来，见此情况，内心直骂！
霆建章面上覆上一层寒霜，看着霆母：“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建章啊，叶飞飞她是出了车祸，没了孩子，但她也是真的回老家了。”
霆母叹息一声：“妈只是为了让你过好这个年才没说。”
“她找我要了一大笔钱才肯走的呢。”
她从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霆建章，神情恳切：“你看！这就是叶飞飞给你的离婚申请书！”
第11章
霆建章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没说话。
半响，他冷冷问：“妈，为什么离婚申请书上有我的签名？”
霆母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道：“妈是想着你回来就可以去领离婚证，才给你代签的。”
“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和她离婚，等过完年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不就行了！”
霆建章眼神深邃的看了霆母一会儿，看得霆母笑容僵硬，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反而看向郑父。
“您请回吧，郑婉婉做牢是罪有应得，我不会签谅解书，也没资格代表叶飞飞签。”
郑父还要再求，霆建章却直接拿起车钥匙，越过郑父就要出门。
霆母急忙叫住他：“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这是要去哪？！”
霆建章淡淡道：“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说完，他直接离开，留下的霆母顿时满心慌乱。
……
谢家村。
从城里开车到谢家村最快也要4小时，霆沐辰赶在10点才到谢家。
他只在接亲那天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谢家是个只有三家土坯房的小院，霆建章的车一在家门口停下，谢家大哥谢东立刻警觉的开门查看。
见是霆沐辰，脸色立刻难看至极：“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霆建章缓缓道：“我想和叶飞飞聊一聊。”
“都离婚了，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谢东紧紧攥着手，脸上满是悔恨。
“俺知道，你一直埋怨我带着村里人上门去逼你娶梦玲，可梦玲怀孕的事村里都知道了，要是你不娶她，你让她今后怎么见人！”3
霆建章沉默着，当初那么让他愤怒的场景，现在想来，他竟莫名多了一丝愧疚。
谢东说着已经红了眼：“都是俺的错，当初我就不该逼着大妹嫁给你！”
“她每次放假回村提起你都是那么快乐，俺还以为你们结婚后她肯定能过得好……”
霆建章喉结动了动，一向淡然的心绪此刻无比杂乱，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心疼。
“大哥。”他第一次叫了这个称呼，“求您让我见见梦玲，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谢东看着霆建章诚恳的面容，沉默半响，摇了摇头。
霆建章还要再恳求，就听他说：“梦玲前几天就走了，她个性倔，不肯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你也不用问我她去哪儿了，我也不会说。”
谢东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坚硬的拒绝：“你走吧，你是城里的少爷，和我们村里姑娘没有以后的。”
霆建章看向谢东身后的土坯房，只有堂屋亮着灯，两个小孩的身影倒映在窗口。
没有另一个他想看见的身影。
“我还会再来的。”霆建章说完这句，终究低着头离开了。
谢东关上门回到里屋，迟疑地看向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叶飞飞：“大妹，你真不去见见他吗？”
叶飞飞摇摇头：“哥，我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纠缠了两世的孽缘，她已经下定决心狠狠剪断，所以，她决不能再见霆建章。
只因她害怕，再见到他，她便会动摇。
“哥，等出了年，我就去四川。”
等谢东离开，叶飞飞用力的攥着被子闭上眼，眼泪将枕头浸湿，直到睡着，而握着被子的手还是紧紧的。
……
6年后。
1999年夏季，四川汇炉第一届国际展销会。
叶飞飞身穿黑西装，扎着高马尾，踩着高跟鞋快速的向展销会场走去。
努力跟上她的助理神色焦急：“老板，隔壁展台把我们的户外电源拿走了不肯还，现在我们的人在和他们对峙。”
6年前，叶飞飞来到四川，找到因为国营饭店倒闭而回乡的李伟成。
两人合作开了一家私营火锅店“德牧”，在叶飞飞的计划下，这几年越做越大，已经在四川的各个城市开了连锁店。
可这并不够，叶飞飞想要在其他的省份也能看到她的独特火锅店，而这次的展销会是一个很大的机会。
叶飞飞目光变得冰冷：“你去买新的电源，我亲自去跟他们理论。”
两人冲到“德牧”展台，两边气势剑拔弩张。
叶飞飞听到隔壁展台的人在叫嚣：“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是我们向负责人重新要了一个。”
“是吗？那不然我们一起去向负责人求证好了。”叶飞飞走上前，员工们自发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虽然只是件小事，但是这关系到这个展会的公正性，我想负责人肯定能给我一个解释。”
她根本不想在这里和这些人争论，第一届国际展销会的性质决定了负责人绝不会容许有人故意搅事。
隔壁展台的人一瞬退缩，正想服软，人群外传来一个威严冷淡的声音。
“她说的没错，展会的公正性是最重要的。”
人群自发分散，露出来人的样貌。
西装革履，面容成熟俊美，正是这次展会的负责人——霆建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