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苏嘉良打开后,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顾明哲。
他找到角落里的苏珍珍,将她狠狠的抱进怀里,我听见苏珍珍劫后余生的哭泣和顾明哲颤抖着的柔声的安慰:
「没事了,珍珍,不怕,我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这里。」
「我会保护你的。」
宋嘉良慢悠悠的跟在顾明哲身后走进来,身后是几个保镖。
他闲庭散步一样,晃着一大串的钥匙,目光懒散的四处搜寻,最后定在我脸上。
我放下手里的相机,回望他。
我不知道他和苏珍珍是什么交集,为什么他会来多管这个闲事。
他的视线从我脸上淡漠的一掠而过,吩咐身后的人说:「苏志远的原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苏志远是我血缘关系上的爸爸,也是苏珍珍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怎么对他的宝贝女儿的,就让宋嘉良怎么对我。
就好像我不是他的女儿一样。
我偏头朝顾明哲望过去,他将哭泣惊恐的苏珍珍打横抱在怀里站起来,目光冰冷失望的望着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宋嘉良身后的人拿着相机朝我走过来,我突然笑出来。
这世上啊,果然能靠的住的只有自己。
就那一瞬间,我心口最后一丝良知也死掉了。
我看着宋嘉良,镇定地说:「你不会让别人这样对我的。」
他脚步微顿,看着我饶有趣味的挑眉,如同初见。
我直视他,微笑,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有一个孩子,宋少,今年四岁。」
他笑:「你有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笑:「那孩子,是你的,你不会想看着自己孩子的亲生母亲被人欺负吧?」
我也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怀孕。
避孕套的避孕率只有 98%,我从小运气就不太好,恰好中了那 2% 的几率。
测出怀孕结果的那天我在医院花坛上坐了一上午,最后临上手术台的时候我突然反悔了。
后来顾明哲力气极大的捏着我的肩,压抑着声音厉声问我为什么不打掉这个孩子。
我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我当时泫然欲泣、泪眼朦胧的看着顾明哲。
我说我上手术台的时候,听到了孩子的心跳,我看到 B 超照里他的小手小脚,我实在不想当一个刽子手谋杀一条生命。
而且我妈妈信佛,她若是泉下知道她女儿手上沾过一条人命,一定会气的活过来。
我拉着顾明哲的袖摆,我说:「阿哲,我们生下来吧,生下来送到孤儿院去。」
顾明哲低头看着我拉着他袖摆的手,沉默了很久之后,信了。
他怆然的,语气悲哀,说:「恨之,是我对不起你。」
我面上对他微笑说没关系。
心里却在冷笑。
我当然是骗他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傻叉的圣母情节。
一个两个月不到的小黄豆有什么手脚?
我妈也不信佛。
我只是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是我和顾明哲的一条后路。
毕竟它的爸爸是宋嘉良。
那个只手遮天、无所不能、富可敌国的宋嘉良。
一个扔在垃圾桶里的胚胎,和一个生下来活生生的会叫爸爸的小孩。
当然是后者的利用更大一点。
而且那时候我和顾明哲正在创业,他性格冲动,经常会得罪人。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出事。
这个孩子——不,这个筹码是我给他留的后路。
如果有一天他出事,我就抱着这个孩子去找宋嘉良,我相信他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会帮我解决任何问题的。
只是没想到,那之后顾明哲就收敛了性子,沉稳低调隐忍。
这个一念之差的后路,竟留给了我自己。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真是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