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佩只一眼便认出了其中有不少宫中侍卫,便拉着谢沁时就要走。
上官子佩低下头,食指放在唇上,轻轻说道:“许是哪家发现自家娘子和别的情郎相会了,正闹事呢。”
谢沁时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没想到今日这种市井妇人口中的笑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随后上官子佩给了首饰摊位摊主几张银票便拉着谢沁时离开了。
而等到萧怀仪来到摊位前时,上官子佩和谢沁时早已离开。
萧怀仪抚额,痴笑起来。
是他傻了,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竟都出现幻觉了。
萧怀仪摆摆手随即离去。
次日。
萧怀仪在下朝后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坤宁宫门口,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思之如狂了。
但谢沁时已死,再不可能回来。
每每想到此处,他就心中一阵钝痛。
转身离开时,却见到了宁芝。
宁芝小跑过来抱住他,娇嗔道:“皇上许久没来看臣妾了。”
萧怀仪知道宁芝是个爱撒娇的人,所以耐着性子安慰她,“年末事务繁忙。”
宁芝抬起头看着他,微微皱眉,含泪请求:“今日皇上来臣妾宫中吧,昨日元旦,臣妾一人独睡,噩梦云云。”
萧怀仪烦躁起来,只说:“以后自会去的。”
便不顾宁芝的挽留离开了。
宁芝站在原地气愤不已,难道要云翊坤宫一起消失掉才能让皇上对她回心转意吗?
距离后位只差一点点,她实在不甘心。
如若她能有一个皇子,萧怀仪便会一直爱她了吧。
上官府。
下人们呈给谢沁时几瓶屠苏酒时,她便知道这是家中送来的酒。
元旦后喝屠苏酒,作为武将世家的云家自然也是喜欢这个习俗的。
谢沁时想着晚饭时正好可以小酌一杯,顺便请上官子佩尝一尝云家的酒。
只是她没想到上官子佩的酒量是个一杯倒,喝完后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她拍了拍上官子佩红透了的脸,觉得真是好笑。
没想到上官子佩借着醉意竟一把抱着了她。
她想挣脱,奈何力气终究是敌不过他,便叹了口气,怨自己自作自受,就不该给他喝酒。
她如今只能扶着上官子佩艰难的走到床边。
正想将上官子佩放到床上时,上官子佩却睁开了眼睛。
他带着水雾的眼睛看着谢沁时,喃喃自语着什么。
谢沁时以为是饮酒不适,便凑近他说道:“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
上官子佩的声音还是太小,谢沁时还是听不清。
她便准备吩咐下人准备醒酒汤,没想到刚起身便被上官子佩拉住了手。
“我说!我心悦你。”
第十六章
谢沁时惊诧地缩回了手,眼里尽是无奈。
她出门招呼了下人给上官子佩准备醒酒汤,随后匆匆回了自己的居室。
上官子佩见她这般逃离,随即在床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大人,醒酒汤来了。”一个仆人跪在地上双手将汤呈给他。
上官子佩翻了个身,闷闷地说道:“好晕,睡了。”
次日。
谢沁时正在院内练习弓箭,她的箭法相较上官子佩相差无几,可见她嫁入宫前是何等英姿飒爽的女子。
拉弓正要射箭时,上官子佩忽然出现在身后:“早啊。”
谢沁时一惊,利箭出弦,却是射歪了出去。
她愣在原地又想到昨晚上官子佩说的话,立马窘迫的紧紧握着弓不应声也不回头。
上官子佩被她的样子逗乐,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擦去眼角酸涩的眼泪,说道:“我昨夜酒醉定是说了什么胡话,谢沁时姐姐别吃心。”
谢沁时这时才松了口气,转身笑了一声:“没事”。
不久后的小年时。
宫中家宴。
上官子佩坐在太后身侧百无聊赖,这家宴他本想留在府中陪着谢沁时的,但奈何太后只有他这么一个亲眷,不得不为了太后前来宫中赴宴。
萧怀仪坐在主位上也是无趣,便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全无兴致。
歌舞升平中,他的眼底却只有落寞,仿佛与这世界隔绝了一样。
宁芝过来给他斟酒,忽然提道:“我见上官公子近日鲜少出门,云家宴都差点不来了。”
萧怀仪这时才注意到,上官子佩自谢沁时死后就很少进宫了,果然之前进宫都是为了谢沁时吧。
想到这里,萧怀仪脸色便更差了。
可上官子佩这时却挑眉看着萧怀仪,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得意:“家中有良人,身子不大好,我留府中照看罢了。”
萧怀仪突然一愣,没想到上官子佩居然有良配了。
太后此时也停下手中的筷子,眼神狐疑地看着上官子佩,随后一边用筷子搅动汤汁一边低声说道:“你可别相错了人,爱了不该爱的,以至于淌入浑水中毁了自己。”
“姑母放心。”
萧怀仪此时心中忽然想起谢沁时,原本谢沁时也是个良配,但他急于清除老臣推行新政便是云她也弃了。
太后这时看着萧怀仪,说道:“不如皇帝给子佩赐个婚,让他府中女子嫁给他?哀家身边只有子佩一个后辈,率粥见他年岁到了,也想看他早日成家。”
萧怀仪正想答应,上官子佩却更快一步说道:“姑母!这个不必了。”
萧怀仪深吸一口气,想起他当初和谢沁时成婚也是因为先帝和太后的指婚,想来真是与今天十分相似。
随后他便接着酒劲回忆往昔,当发现他和谢沁时相处的时光寥寥无几时,他的心底便泛起一阵苦涩。
家宴结束后,萧怀仪还是觉得孤寂。
今日也不想待在这清冷的宫中了,不如去宫外走走。
随后他换好常服便自己出了宫门。
刚出宫门不久,便见着了上官家来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子,想来,这便是上官子佩口中的良人吧。
上官子佩小跑着凑近那位女子,“天寒地冻的,怎么出府了?”
女子给上官子佩披上披风:“怕下了大雪,你没带披风。”
话音刚出口,萧怀仪便愣在原地,这声音,竟和谢沁时如此相似。
他恍如隔世,这声音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了。
他便想追上前去,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样子。
但当他回过神来时,马车便离开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路车痕。
萧怀仪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谢沁时去世后,喜欢她的上官子佩却并不伤心呢?
想到这里,他的手便紧紧攥住,他要看看,上官子佩口中的良人到底是什么人?
第十七章
次日。
萧怀仪回到宫中便召来了查办谢沁时自戕的官员们。
他此时坐在殿上,脸色阴郁地用利剑一遍一遍地敲击着地面。
敲击声就像这些臣子的心跳声一样,让他们更加恐惧起来。
一位大臣叩头跪地,语气颤抖:“皇上,微臣们调查遇到多方阻力,实在没有实际证据指明是上官公子送去的酒啊。”
其他官员见有人开口了,便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是啊,皇上,只知道是宁妃娘娘有找奴才过去送毒酒和白绫。”
“送去途中倒是遇到过上官公子,只交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萧怀仪此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心里更添几分对上官子佩的怨怼和恨意。
让他意外的,是宁芝居然想杀了谢沁时。
原本他也知宁芝是个恃宠而骄的人,但没料到她居然有胆子在宫中杀人了。
但宁家在前朝正是他的心腹,现在还不能惩罚宁芝恐伤了前朝的君臣情分。
随后萧怀仪收起利剑,起身离开时说道:“把送毒酒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翊坤宫。
宁芝正在做着女工,萧怀仪不来翊坤宫,她便只能这般来打磨时间了。
这时贴身宫女走上前来,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皇上把总管太监乱棍打死了。”
“什么?”宁芝手中动作一顿,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许多人都看得真真的。”
宁芝气愤的当即甩出手去,重重地打在贴身宫女的脸上。
宫女被打的跌坐在地,云忙叩头跪下求饶:“娘娘恕罪。”
宁芝将手中女工扔在地上,手死死抓着一旁的桌角,愤怒不已:“皇上怎的调查起贱人的事来?可有牵扯进本宫?”
宫女跪在地上,害怕的颤抖起来,“皇上并未处罚娘娘,皇上还是爱娘娘的。”
宁芝沉思片刻,神情之中带着点失望喃喃自语道:“我的父亲是皇上的重臣,皇上不会对我怎样的。”
她颤巍巍地捂住胸口,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起萧怀仪来。
万一,以后萧怀仪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也这样对待她呢?
上官府。
谢沁时如今身子渐好,挥剑时也不再乏力。
她看着屋檐上跳来跳去的麻雀,也许春节离开后,她就能如鸟雀一般自由自在了。
这时上官子佩招呼着谢沁时过来吃饺子。
谢沁时刚刚坐下,上官子佩便盛好了一碗饺子给她,又将筷子塞到她右手中。
上官子佩双手撑在桌子上捧着脸,眼中爱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你尝尝看,是我自己做的饺子。”
谢沁时顿感稀奇,立马尝了一口,随后夸赞起来:“想不到富家公子,也下得厨房,这碗饺子可比得上御膳房了。”
上官子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知她爱吃便好。
随后他夹起一块饺子,语气颇有些得意起来,“好在皇上防着太后身边的人,不愿我是个有实权的高官,现在也不许我当侍卫了,只给了我爵位,这样我才有时间下厨房呢。”
“清闲也好。”这句是谢沁时真实的想法,她明白,高位也会带来痛苦。
这时,屋外小厮却急匆匆的赶来。
上官子佩立马扶正了他,眉头轻轻皱起。
“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还未等小厮开口,门外便走进来一众小太监,待小太监进门后排成两排,一位白发公公便走到中间来,高声喊道;“传陛下口谕——”
“明日午时,上官子佩携良人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