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灯上的字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虽然我的毛笔字歪歪扭扭不是那么好看,但好歹还能入眼。
为此我现在右手手腕还有些泛酸呢。
好在萧序看起来挺喜欢,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眼看着不远处的林绍安就要低下头去亲吻沈岁,萧序侧过身就能看到,我忙拽住他胳膊,不给他转身的机会。
「夫君,我累了,我们回去了吧。」
萧序温声应「好」。
奈何事与愿违,我想躲着男女主,他们却不知何时朝我们走了过来,特地过来同我们打招呼。
沈岁面上还有未褪去的红晕,与林绍安走在一起妥妥的一对从画本子里走出来的璧人。
萧序神情复杂地扫过沈岁,对着林绍安拱手行礼:「臣见过四皇子殿下。」
我也跟着他见礼。
林绍安微微颔首,示意不必多礼。
面向沈岁时,他眸中尽是隐忍,声音都变得喑哑了,最后只克制地唤了声「沈三小姐」。
沈岁微笑着回礼,她笑起来大方又得体,「想必这位就是萧太傅的夫人吧?萧夫人长得可真好看。」
我回以一笑,「比不得沈三小姐这位京城第一美人。」
我这话倒不是奉承客套,而是实话。
原书中对她的描述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且惊才绝艳,这才惹得世家公子们相竞为其折腰。
最后是四皇子这位才貌双全的未来君主抱得美人归。
沈岁扬了扬眉,「想必方才的孔明灯就是萧夫人为太傅放的吧?萧夫人好是浪漫。」
我看了眼萧序,他原本略有喜色的双眸已经黯淡了下去。
一定很难受吧,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并肩携手。
到死对方才知道,曾有一个人爱她如生命。
我扯了扯萧序衣袖,小声道:「夫君,我们走吧。」
「好。」
与沈林二人告辞后,走出好长一段距离,萧序终是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沈岁不小心崴了脚,撒娇让林绍安背她,他宠溺地蹲下身让她上来。
萧序回头时恰好看到他背起她开心地转了一个圈,两个有情人笑作了一团。
回府后萧序让我回房休息,自己照例去了书房。
我犹豫片刻,没有踏入房间,而是转身也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过去就见他颓然地坐在书房门口。
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脚边摆放着一堆未开封的酒瓶。
手里还拿着一瓶,时不时仰头灌两口。
我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旁边一瓶未开封的酒,打开学着他的模样喝了两口。
辛辣刺激的酒味瞬间在我唇齿间到处乱窜,呛得我立马咳嗽起来。
萧序夺走我手里的酒瓶,沾上酒气的他不再是平常那副见了谁都温和有礼的模样,眉眼淡淡。
「喝不了就别喝。」
我不服气地把酒抢回来,「谁说的,我可是千杯不醉。刚只是喝得太急了呛到了而已。」
「来,干。」我朝他举瓶。
他戏谑地笑了一下,抬手轻轻同我碰了碰。
寂静的月色下,我们就这么并肩坐着对饮,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后我才听他目视前方开了口:「荣婉,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再疏离有礼地叫我夫人,而是叫起了我的名字。
我想,他是真的有些醉了,跟我说话的字数都变多了。
我忍不住问他:「那你觉得是以前的我更好,还是现在的我更好?」
他沉默不语。
就在我以为得不到答案脑袋昏昏沉沉倒在他肩膀上时,似梦似幻地听见他说:「现在,很好。」
3
次日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然大亮。
小曲儿见我起来了,笑得格外灿烂。
「是有什么好事吗?」
小曲儿害羞地笑了笑,凑到我跟前道:「昨晚是太傅亲自把您抱回来的,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嘛。您不知道,太傅抱着您的时候可小心翼翼了,生怕动作太大就把您给弄醒了。」
「他知道您为了显得更有诚意,熬了一天一夜亲自写孔明灯上的字,为此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后,还在您床边给您揉了好久的手腕呢。」
还有这回事儿?
我揉揉泛疼的脑袋,倒下之后我就断片了,后面的事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还特地吩咐我给您准备了醒酒汤。」
小曲儿一边把汤碗递给我,一边继续感慨:「我看呀,太傅心里铁定是有您的。您再努努力。」
她不知道,一个心里常年住着白月光的人,怎可能轻易再让别人进驻心房呢。
但我不想让她失望,也无法与她多说,只能道:「我尽力。」
4
萧序这人吧,看着平易近人,谁都能跟他攀谈两句的样子。
实则这种人内心最是封闭,极难有人能真正地亲近得了。
尤其是他少时还吃尽了苦头,见多了人间冷暖,心也就比旁人更加敏感戒备。
心外垒起的高高城墙是他对自己的保护。
但只要他不拒绝我的靠近,我就可以用我自己一点点去温暖他。
第一次雨天他看见我撑伞等在宫外时,还会诧异。
后来日子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日子久了,我也习惯了去宫外接他下朝,与他一起回家。
无论晴雨。
我们就像平常夫妻一般,步行往家走,任马车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偶有其他大臣瞧见了,打趣他堂堂太傅大人,下朝居然还要夫人来接,他都是一笑置之。
沿路看见乞儿,他总会买些热包子送给他们。
不知怎么地,京城逐渐就兴起了一首传唱度极高的童谣,歌唱萧序的善举。
传到皇帝耳朵后,龙颜大悦,赏赐了他一堆的金银珠宝。
他转头就与我道:「夫人,陛下赏了好些银子,我们拿去帮助更需要的人好不好?」
我自然没有意见:「都听夫君的。」
萧序当即吩咐人在城南的难民聚集地设立了一个布施铺,食不果腹的人每日都可以去此处领取吃食。
偶尔得了闲,我也会和萧序亲自去施粥。
久而久之,大家也送了我一个「女菩萨」的美名。
我受之有愧,只能跟着萧序行更多善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