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不佳导致失眠，清早起来，宋小暖的眼睛下挂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对着镜子拍了好几层粉，勉强遮掩过去。
九点钟准时进到办公室，刚坐下，顶头上司卢源西装笔挺地推门而入，手指点一点她，“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宋小暖不怕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容我泡杯咖啡，五分钟后过去。”
卢源瞥她，“快点。”
“嗯嗯。”
宋小暖敷衍地答。
她知道他找她干嘛，23楼新搬来一家证券公司，新开业人手不够，要找合作伙伴。卢源手脚快，抢了一个考核名额，这几天要去面谈，这个组最能扛的就是她，摆明要她做苦力。
宋小暖不乐意，快过年了，手头上还有好些工作没干完，另外还有一个出差任务等着，她不想分出精力去干别的。
方一进门，她便申明要义，“前沿集团的审计还没做完，它那个副总有点问题，账目上有好几笔账需要核证，我没有余力做别的案子。”
卢源没搭理这句，盯她一会儿，突然问，“你昨晚没睡好？”
“嗯？”
“目光空洞，精神不济。”
宋小暖不自然地摸一摸脸，“不至于吧。”
卢源凝起眸子看她，语气是不容置疑，“23楼的老总约咱们见面，你不用说话，努力做一只花瓶就行。咱们约的是十点钟，你先去抹点口红，颜色不用太艳，提点亮色，看起来精神点。”
宋小暖无语，眉宇间是无可奈何，总归今天跑不掉，必须陪他谈一回业务了。
“行行，我去抹口红。”
“把头发扎起来，上回那个丸子头不错。”卢源得寸进尺。
宋小暖歪过头看他，而他一脸正经，“我需要软萌小秘书搭戏，丸子头比较可爱。”
“只是做花瓶？”
“嗯。”
“行，丸子头。”
宋小暖心塞地应下来。
……
坐在23楼的小会议室，宋小暖因为卢源分配给她花瓶任务，百无聊赖地出着神。她唇色微亮，淡紫色的羊毛裙衬得皮肤绵软白嫩，眼神有点飘，明显的心不在焉，却因着那个精巧的丸子头，显出几分乖巧可爱。
会议室里有五个人，除了她和卢源，还有公司的另一组人马龙薇薇和梵雅，以及证券公司的钱副总。
“华瑞会计师事务所在N市很有名声，业务能力强，在业内的风评很好。咱们都是爽快人，我就长话短说，方远证券开业在即，审计部门尚在招兵买马，但是已经接到两个IPO的项目审计，要找外援协助。”
钱副总四十几岁，长相富态，可能做证券比较费脑子，毛发比较稀疏。不过，他话语很利落，一下子就说到重点，“我们有做过调查，知道华瑞内部竞争激烈，卢源先生和龙薇薇小姐带领的审计小组历年都是前面两名。既然是合作，我们当然要选最好的。”
钱副总顿一顿，目光在四人的脸上掠一圈，“如果二位愿意，我们想让你们各自参与一个IPO审计项目，根据你们的表现，决定与哪一组做长期合作。”
“好啊。”卢源挑一挑眉，很轻松地应下来。
龙薇薇的面上却有几分凝重，“具体有什么要求吗？”
钱副总笑呵呵，“合作当然有要求，秘书会把合作的协议书拿给二位看。”
他按一下铃，没几分钟，一个衣着利落的干练女子走进来，她手里拿了几份协议，逐一摆到四人面前。
“这是总经理办公室的林玲林秘书。”钱副总介绍说，“总经理正在开视频会议，如果你们没有问题，他会下来签字。”
梵雅的目光明显地亮一亮，低下头看协议。
宋小暖原本不在状态，但是在林秘书走近的时候，脑子里咯噔了一下，隐隐约约地浮起些信息，一时对不上号，却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忍不住端详起眼面前的钱副总。
“宋小姐觉得协议里有不妥吗？”
欣赏美女和被美女欣赏是两个概念，钱副总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于是问。
宋小暖尴尬地垂下眸，“没有没有。”
这点时间，卢源已经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文件，且拿出笔，在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条款很公道，我同意。”
龙薇薇本来还有些疑问，见他这样，也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林玲看在眼里，转身出去。
会议室里轻松了，钱副总收拢了文件，一边看，一边开起了玩笑，“华瑞出来的都是俊男靓女，咱们公司还有些大龄未婚男女，可以搞联欢凑对子。”
没等这边有所反应，会议室的门开了。
史诗级别的男神出现在门前，眼睛墨黑，睫毛深长，银灰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格外的挺拨，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像精致描绘过，芝兰玉树，丰神俊逸。
三女一男都看呆了。
“言总，您来了。”
龙薇薇像是认识他，得体地微笑，又得体地起身迎接。梵雅含羞带俏，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却微垂了头，偷偷地瞟着他。
宋小暖的心脏咚咚地跳得紧张，木讷讷的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言楚行没有搭话，不动声色地走到钱副总边上坐下。林玲把协议收起来，翻到签字的那一页，放到他面前，又递过去签字笔。
标准的行楷，力透纸背。
签完字，他扬起头，目光深邃，带了些疏淡的温和，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了半秒，包括宋小暖。
“项目很赶，我们已经整理出两个大办公室，明天就可以开工。具体内容钱副总会与你们交待。”他言简意赅，姿式轻松随意，“我还有要紧事情处理，各位加油。”
卢源一直在观察他，此刻弯起唇，客套地笑，“言总您忙，我们必定尽遣精锐，高速度高质量地完成任务。”
在外人面前，龙薇薇都会考虑风度，附和一句，“华瑞的宗旨是与客户共同进步，我们一定会交出满意答卷。”
言楚行点点头，唇角掠起些笑意，“预祝合作愉快。”
一直到他离开会议室，宋小暖都沉默，僵硬了身体紧抿了唇，他起身从她边上走过的那一刻，她甚至屏气凝神，连气都不敢喘。
脑子里满满地塞了那句话，“以后就算见到了，也不用打招呼。”
第004章：他骄傲又矜贵
下去的电梯里，两组人马是惯常的冷战状态。
电梯停下，第一瞬，四个人都没动。
然后龙薇薇迈开步子，信心满满地往外头走，还转过头和梵雅说话，“风水轮流转，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今年开始要轮到咱们发达了。”
梵雅乐悠悠地应和，“薇薇姐说的对。”
卢源在后头冷冷地哼，却没有搭话。这种就属于不正常了，宋小暖斜过头看他，“怂了？”
“哪能呢？让她得意三秒，然后明白骄兵必败。”卢源站在原地没动，手指点住开门键，“我出去一趟，你去办公室做准备，一个小时后全组开会。”
战斗要打响了，宋小暖循规蹈矩地做着事情，脑子里的弦始终绷得紧紧的。以她对言楚行的了解，在对华瑞做摸底工作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她的存在，何况那天还在大堂见过一回。
宋小暖已经想起来，之前的不对劲在哪里。昨天晚上的三男一女，就有钱副总和林玲，只是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言楚行那儿，再次见到时没有立刻想起来。
她摸不准言楚行的想法，如果仅仅是工作，她懂得如何公事公办。如果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他骄傲又矜贵，不可能原谅一个背叛他的前女友。
一个小时后，卢源如约回来。
组内大会开得比较激昂，按着卢源一贯的套路，胡乱地打了一通鸡血后，便是分配工作。
宋小暖是干活的中坚力量，还被叫去办公室详谈。
冷幽幽地看她半晌，卢源突然抛出一句，“我查过了，言楚行是你Z大物理系的学长，你应该认识他。”
宋小暖发现丫的真是个人精，拐出去一趟居然是去做背景调查。
她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简单地跟他陈述事实，“众所周知，Z大是超级航母型的大学，同时有好几万的学生。我是物理、会计双学位，大部分时间耗在管理学院。”
她这么讲，卢源倒也不好反驳。
“咱们组只有你是Z大毕业的，好赖是个交情，你这只花瓶升级了，要化身温柔小学妹，把这根线牵稳了。”
宋小暖不乐意，鼓着腮帮子猛摇头，“我不做业务，你坚持的话，我就辞职。”
卢源噎住，手指点住她，“套个交情而已，又没让你牺牲色相。”
宋小暖眉目冷淡，“我不想说第二遍。”
得罪上司的下场就是得了一堆工作，她也不生气，默不做声地加了个班。晚八点，她饥肠辘辘地从大楼里出来。
天气还是冷，街面上的人倒不少，霓虹闪烁，几条食客云集的巷子，甚至是熙熙攘攘。
宋小暖想吃海鲜面，常去的那家面馆在几百米远的拐弯处。她走得快，一边想着心事。
一辆黑色路虎从后头上来，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下来，她没注意，依旧往前走。然后，她听到两声带着提醒性质的汽车喇叭。
迟疑着转过身，看到驾驶座位上的人是……言楚行。
人神共愤的俊脸，眉宇间是熟悉的深邃。可能是光线的缘故，他的脸颊线条很柔和，仿佛带了些温柔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