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如豆,红纱似血。
秦婉借着跃动烛光,将断肠散小心翼翼的下入酒壶。
她瞧着酒盅之中粉末逐渐融没,快步回到了榻上,等待着北迟。
直至红烛快燃尽,寝殿门才终于响起太监通报声——
直至红烛快燃尽,寝殿门才终于响起太监通报声——
“皇上驾到!”
秦婉抬眼瞧过去,发现北迟一身黄袍,身姿挺拔。
他也正眉眼含笑地望着,四目相对,男人声音似在试探:“千寒送的人,果然貌美。”
秦婉眸光微敛:“既送了皇上,臣妾便是皇上的人,往后定尽心服侍。”
她视线落在了一旁檀木桌上的酒盅,上前几步斟酒。
霎时,酒香在殿内蔓延。
北迟抬手接起,修长指节攥着青瓷杯:“好酒。”
“若是朕喝下,岂不正如你们所愿?”
秦婉一怔,只见北迟将青瓷杯朝一旁重重摔去,大手死死的钳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嘴角仍噙着那抹笑意,手上却不松半分:“将你送进宫,他还真舍得!”
窒闷感袭上秦婉,比起生死,她更不愿叫北千寒计划失败!
她暗恨自己不争气,如此紧要关头竟做了北千寒的累赘!
局面僵持之际,忽听殿外一阵金戈铁马之声。
太监尖锐嗓音从门外传来:“皇上!不好了!懿王率兵造反了!”
下一秒,他的惨叫声入耳。
北迟脸色瞬冷,直逼她双眸:“北千寒派你只是缓兵之计?!”
秦婉嘴角渗出鲜血,气若游丝:“是……又如何?”
这时,门被人从外破开,北千寒持剑走进,身后是一众士兵。
他脸上斑驳的血迹还未拭去,身上寒意逼人,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
秦婉抬眸看去,心中涌上阵快意,又一瞬被酸涩压下。
北千寒从未对她说起今日逼宫一事。
在他心里到底是对她心存芥蒂,还是一早便打算让她为大计赴死?
秦婉艰涩开口:“爷……”
但北千寒却并未看她,径直对上北迟的眼,声音淬了冰:“皇兄,局势已定。若你识相……”
“若我说不呢?”北迟打断他的话,手上使力更甚。
秦婉喉间一痛,呼吸愈发困难。
北千寒掌心悄然攥紧:“你没命说不。”
北迟察觉他青筋凸起的手掌,倏地一笑:“如若用她的命换朕的呢?”
闻言,秦婉视线下意识向北千寒看去。
她不明白北迟为何会用她的命去威胁北千寒,自古影卫为主人赴汤蹈火,本是天经地义。
这是北千寒应得的皇位,怎能因为自己而放手?
思及此,秦婉艰难出声:“爷……不要……”
可话未说全,北千寒冷沉目光看来,径直打断:“皇兄未免将自己的命看得太轻贱。”
霎时,秦婉浑身气力仿佛被抽走。
所以……他从最开始便是把自己当做枚死棋。
下一秒,北千寒手持利剑袭来!
秦婉只觉胸口一痛,北千寒的那柄剑将她的心和情一并刺穿!
======第三章======
剑入心口的瞬间,强烈的剧痛袭来。
秦婉几乎快分不清是心痛还是别的。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她能看见的都只有北千寒的冷漠……
这次中剑,秦婉足足睡了几天。
再醒来时,入目之人依旧是北千寒。
陪伴北千寒七载,由衷希望他得偿所愿。
可每每想到逼宫那夜,心里阵阵压抑感却怎么也散不去。
看着男人一袭黄袍加身,秦婉眼底一颤:“爷……”
刚才开口,便很快被北千寒打断:“朕现在贵为天子,你当如何?”
秦婉一怔,缓缓跪伏在地:“奴……参见皇上,也恭喜皇上得偿夙愿。”
北千寒语气依旧不疾不徐:“那日若不是因你无能,逼宫之日也不必我亲自动手,更不会让北迟侥幸逃脱。”
秦婉头伏得更低:“秦婉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是该罚,若是换做以前的你,绝不会让我失望。”北千寒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秦婉心间苦楚更甚,一时晦涩难言。
“是……”
她看见眼前龙纹锦鞋离开,只听得北千寒道:“你就在此地养伤,没什么事,就不要再出来了。”
那之后,北千寒再未来过。
休养的数日,秦婉常常因为北千寒的责怪而不安。
她作为主子手中的刀,若是成了累赘,终有一天会被抛弃!
她不愿成为无用之人,更不愿被北千寒抛下。
当夜,秦婉去了正玄殿请罪。
她隐匿于墙角进了内院,却见到了北千寒和他身边的女子。
秦婉一眼便认出了这时上次懿王府的女人。
女子笑容盈盈,轻轻靠在北千寒的怀中:“寒哥哥,谢谢你,若不是那日你率兵逼宫将我救出来,我今后只怕是要一直被北迟将困于宫中了。”
北千寒眼底是藏不住的爱意:“你无恙便好。”
秦婉的手死死扣住墙角,才能稳住身形。
她豁然明白,为什么一向稳重北千寒会突然逼宫,为什么另派她进宫封妃。
看着二人双双入了殿内,秦婉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泛着疼。
果然无论他身边是谁,都好过她一个影卫……
收敛情绪,秦婉在黑夜中隐去。
她没有再去打扰过北千寒,一人留别院等待召唤。
直到七日后,才看见那一道久违的身影走进来。
“看来近日你很是清闲。”
秦婉惊觉回头,见北千寒那一瞬,久日未见的思念涌上头,又再次被生生压下。
她单膝跪下,刚启唇时忽顿了下,又道:“参见皇上。”
“明日去趟福州,找一个叫李越的人。”
李越?
秦婉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只觉略有些耳熟。
但她并未多想,便很快应下:“是。”
她抬眼,见北千寒又要转身离去,似是不愿多停留片刻。
那一瞬,秦婉脑中蓦地想起了那日正玄殿的背影。
她不知何来的勇气,竟脱口问道:“皇上,您曾对我的许诺……还算数吗?”
他头也没回,冷嗤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有资格问这些吗?”
秦婉面色惨白如纸,再说不出话来。
……
福州路途遥远,等到秦婉结束任务时已经是七日后。
她匆匆回到宫中,刚要去向北千寒禀报任务,却见宫内红绸遍布,似是在举行盛典。
喜竹之声不绝于耳,秦婉心中却莫名涌上不安。
她行至正玄殿前,忽然猛地一震,瞧见北千寒和慕容烟并肩携手步入石阶。
听其内太监一声高呼:“慕容将军之女慕容烟柔德兼备,遂封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