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冬夜,冷得刺骨。
简栖候在冰冷的客厅,等待着丈夫贺燃归来。
“当——”的一声,钟摆又响起了整点报时。
简栖点开手机一看,已经到了零点,而手机微信上,她和贺燃的对话一直停留在前天上午。
“明天初一了,你回来吗?”
贺燃一直没有回复。
把两人的对话框滑到顶,也一直是她的自说自话,贺燃从来没有回复一个字。
三年的婚姻,就好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刺骨的寒意涌进喉咙,简栖捂着唇又咳了起来,片刻后,口腔又是一阵腥甜,她一僵,而后伸手一看,颤抖的手心是一抹刺目的血红。
脑海又回想起前天医生说的话:“简小姐,你的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这次的手术很凶险,一定要家属签字陪同才能进行。”
她的左手边,是已经被她握皱了的手术通知书。
可她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回贺燃。
这时,屋外终于传来车鸣声,简栖忙起身,犹豫一秒,还是冲进洗漱间,把手洗干净,又望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推门走出去。
贺燃正好带着一身酒气进门,他是天生的冷白皮,眉目俊朗却不爱笑,一眼望过去,让人第一秒想到的是山巅经年不化的积雪。
穿着黑色西装的他,更显得疏离又淡漠。
简栖正这样想着,却见贺燃没有换鞋就直接上楼,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没有片刻停留,就好像看都没有看见她。
简栖心口一刺,苦涩蔓延开来。
他们不像是夫妻,而是偶然居住在一起的房客,不,普通房客碰见了都会打招呼,她更像是闯进他家的陌生人。
但手术的事现在不说,她就没机会说了。
咽下喉间涩意,她抬眼凝着他的背影喊:“阿燃,我有事和你说。”
贺燃终于停下,站在台阶上回过身,视线淡漠望来,带着高高在上的催促。
无形的压迫,让简栖不由放轻呼吸。
他总是这样,不需要多说什么,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足够让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成为贺燃的偏爱。
她有自知之明,他们的婚姻本就是商业联姻,他一直不情不愿。
所以结婚之后,她从来没有因为私事麻烦他,这次要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拦人。
压下心口闷堵,简栖小心翼翼询问:“我有个手术,需要家属签字陪同,你下周二有空吗?”
话落后,她便提着心等候。
却见贺燃眉头微蹙,冷道:“我很忙,这种事你外公应该比我更合适。”
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拒绝。
简栖鼻尖一酸,她是胃癌晚期,随时都可能死在手术台上。她怎么敢叫外公知道自己的病情?
她恳求望着贺燃,哽咽道:“我这次不是小病……你能不能看在这三年来我一直听话的份上,借我半天时间?”
贺燃面眸光动了下,在简栖以为有希望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简栖看见,他的眉目间肉眼可见变温柔,而且还立刻接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太安静,以至于电话那头的声音,她都清晰可闻——
“阿燃,我泡的咖啡都凉了,你不是说只拿一个文件,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