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老宅。
车子到达后,顾景汐率先下了车。
也不理会身后的薄擎苍是什么表情,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客厅里,八十多岁的薄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在看清顾景汐身后跟进来的田媛媛后,杵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
“顾丫头,怎么回事?”薄老爷子语气威压。
顾景汐走到老爷子面前,乖巧地地蹲下:“媛媛说,她忘不了擎苍,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田媛媛一愣,连忙开口:“顾景汐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最后一眼。”
顾景汐故作诧异的起身:“哎呀,瞧我这嘴,昨晚上你突然跑来楼下抱着擎苍不撒手,实在是太深离死别,我都给感动进去了!”
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薄擎苍直接被这话逗笑,他一直都知道顾景汐这张嘴不饶人,但没想到在老爷子面前,她也不收敛。
薄老爷子看着三人的举动,直接将视线定格在薄擎苍身上:“擎苍,跟我去书房聊聊。”
走之前,薄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田媛媛,最后将话语对准顾景汐:“今天是家宴,暂不招待客人,顾丫头记得送客。”
“好的,爷爷。”顾景汐无视薄擎苍打量的眼神,转身来到田媛媛面前,“田家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陈叔!”
“少夫人。”管家陈叔走了过来。
“派司机送媛媛回田家,就说她想家了,只是迷了路不小心把薄家当成了田家,还望田总多关心关心女儿,得了妄想症都没人带着去看呢。”
田媛媛心中一紧,自己要是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
她连忙想去找薄擎苍,谁知刚走两步就被顾景汐扯住胳膊,用只有两个人的语气说:“怎么,真想和我们玩三人行啊?”
“顾景汐——!”田媛媛直接气的尖叫出声。
上了楼的薄擎苍眉头一皱,低头就看见一楼的顾景汐仰头看来,嘴角带着浅笑,无声说了句:“她好凶啊。”
呵。
薄擎苍收回视线,本身让田媛媛回来就是为了气顾景汐的,结果,真是能力巨差。
书房里。
薄老爷子杵着拐杖狠狠捶地,呵斥着:“当初这婚姻是你同意结的,现在又把那丫头搞回来是什么意思?”
薄擎苍优雅坐下,手里把玩着婚戒:“那是您没说,她贪财又无耻,一个孤儿,敢拿我来当筹码跟您们交易,胆子确实不小。”
薄老爷子冷哼:“人是你自己选的,现在要退也得看人家同不同意。”
薄擎苍起身,理了理西装:“退到不至于,我要的是她彻底的诚服!”
说完,他直接开门离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薄老爷子惆怅的表情。
“咳咳咳”老爷子连忙拿出手绢咳嗽着,许久后才摊开,一抹殷虹引入眼帘。
老爷子靠着椅背,长长叹了口气:“老婆子,看来我们要团聚了。”
一楼大厅。
顾景汐让人将田媛媛直接押走后,就这么静静等着薄擎苍。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下楼,她走上前去帮他整理着上衣,嘴角微撇:“莺莺燕燕真难打发,老公,我恐怕要找你提高一下生活费了。”
薄擎苍抬手制止住她,微微弯腰在她耳畔,冰冷地说:“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顾景汐,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所以,今天是要跟我散伙吗?”顾景汐直接犀利反问。
第3章
寂静的客厅里。
薄擎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顾景汐,两人谁也没有退让。
许久后,大门打开,一身高定礼服的薄太太从门外走进,周身气场极低。
当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顾景汐时,直接快步走来,猛地给了顾景汐一个巴掌。
清脆的啪!响彻在众人耳畔。
顾景汐的脸直接被打向一旁,鼻血就这么涌出鼻腔,划过她的衣领,慢慢跌汐在地。
薄擎苍眉头一簇,直接将顾景汐仰起头,嘴里吩咐着佣人:“给我冰袋,还有纸巾。”
薄母没料到这一幕,愣了愣,但很快就回复如初:“拿了我这么多钱,身体还养成这副鬼样子,简直晦气!”
顾景汐接过佣人纸巾,避开了薄擎苍的触碰,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是啊,时不时就要被你当成出气筒,不多吸点血,哪够您打的呢!”
“薄先生,真同情您,小时候应该被打的不少吧。”说完这句,她就不再理会薄擎苍那猜不透的眼神,朝着一楼客房走去。
身后,还传来薄母的呵斥:“今天是老爷子生日,她居然敢放田媛媛进来,当我们薄家当年闹得笑话还不够吗!”
顾景汐心中冷笑,自己儿子不敢收拾,全将脾气发给自己了。
一关上门,那刺痛的痛意就让顾景汐彻底站不稳,她瘫坐在地,仰着头大口呼吸。
任由鼻血就这么静静流淌,哪怕侵染了半张脸,她都毫不在乎。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狼狈的活着。
手机忽然想起,她看了一眼号码,是自己找的私家侦探。
她缓了一回才接起:“喂。”
“化验结果出来了,恭喜,你找到亲生父母了。”
顾景汐靠着墙壁,呆了许久才张口:“你把话,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顾景汐其实已经听不太清,脑子里只有那句话,你找到亲生父母了。
在她得绝症,即将去世的时候……
房门被人敲响,顾景汐连忙收敛思绪,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她低头用水将一切痕迹洗掉,耳畔里传来脚步声。
不用抬头,顾景汐都知道来人是谁,她关掉水,顶着水渍看向浴室门:“怎么,薄总是觉得我扫了婆婆的脸,也要来打我吗?”
谁知薄擎苍修长的手指直接抚上她微肿的脸颊,嗓音低沉:“疼吗?”
心脏迅速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她微微撇头:“你说呢。”
薄擎苍看着她的抵触,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
顾景汐转头看他:“是啊,拿钱办事,总要受点委屈的。”
薄擎苍看着她倔强的神情,清冷的眼中快速闪过复杂的情绪:“如果当初……”
“老公,人最害怕的就是没有如果,咱们结婚前的协议不是说了吗,今年年底我要是还没怀孕,婚姻自动解除,对吧?”
薄擎苍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所以,我很谢谢你将田媛媛找回,我的痛苦,总要后继有人才行!”
嘭!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了整个薄家老宅,也预示着薄老爷子的生日正式开启。
浴室里。
顾景汐慢慢靠近,在两人呼吸交缠间,她看着薄擎苍英俊的面容,一字一句:“也忘了告诉你,我身体有病,永远都怀不上孩子呢。”
第4章
薄擎苍不知道顾景汐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她的笑容实在刺眼。
老爷子的生日不过是走个流程,让薄家的小辈都聚聚罢了。
薄擎苍向来对这些阳奉阴违没有兴趣,一个人站在二楼阳台抽着烟。
隐约的星火中,他听见楼下传来的争吵声。
低头看去,就见薄家老三带着几个小丫头,将顾景汐堵在了花园里。
薄擎苍黑眸微眯,就这么低头看着。
花园里,薄家老三薄晨晨双手叉腰,表情不屑地看着顾景汐:“听说你今天被姑母打了,啧,山鸡就山鸡,哪怕嫁给了我表哥,不还是一幅贱命吗!”
“就是,结婚那天被我们泼的满身狗血,不也没有人帮她出声吗?薄表哥甚至都没去新房呢,哈哈哈!”
“哎哟可别说了,顾景汐,我这些日子送给你的那些死老鼠,你看着好看吗!”
二楼,听完这些的薄擎苍,眉头渐渐蹙起,这些事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而身为事件主角的顾景汐,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是啊,听你们说的我都害怕了,可是怎么办,我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从来没人关心,又需要示弱给谁看呢?”
顾景汐一步步走向几个人,看着她们诧异的神情,她忽然笑了笑:“你们说的对,山鸡变不了凤凰,踏入这里是要付出命的代价的,所以……既然我都这样了,那我又为什么要忍着你们几个草包呢!”
说完,她就抬手给面前的薄晨晨一个耳光,转头又给了其他几个一人一巴掌,打的她们尖叫怒骂。
可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名媛,哪里打的过从小就要为了一口饭而争夺的顾景汐。
楼上的薄擎苍看着眼前的混乱,莫名勾起了唇角,抬手吸了一口香烟,却和突然抬头的顾景汐四目相对。
烟丝的火光照耀在她眼中,如同黑暗里最后的烈焰,莫名吸引人。
就在薄擎苍沉浸在其中的时候,他听见顾景汐高声喊了句:“老公,她们打我!”
“……”
一楼大厅,乌泱泱坐满了人。
薄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就这样成为了吵架谢罪现场。
薄擎苍站在一旁,看着短短几分钟内把自己扒拉成受害者的顾景汐,忽然发现他似乎对自己妻子的关注太少了些,她恐怕不只是难驯服,还更无耻。
还没等他观察完,就见顾景汐猛地冲入自己怀中,对着薄老爷子红着眼说。
“爷爷,我还疑惑最近是谁老往我和擎苍的别墅邮寄死老鼠,没想到……没想到大家这么讨厌我。”
说完这话,她就手滑似的,不小心按开了录音键,薄晨晨她们的声音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
什么狗血,什么山鸡,包括死老鼠等等,这些话窜入大家眼中,所有人的眼神都诡异了些许。
顾景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鼻血再次涌出,吓得众人连忙喊着叫救护车。
反而是真正被打的几个,被硬生生压跪在地上,安心接受薄家家法。
混乱里,薄擎苍看着不停流着鼻血的顾景汐,薄唇动了动,最终直接拉着人前往了医院。
车上,流血过多的顾景汐开始头晕目眩,闭上眼的她忽然感觉额头一沉。
抬眸看去,开着车的薄擎苍正将大掌附在自己额头:“怎么一直流鼻血,吃的太补?”
顾景汐对于薄擎苍的嘲讽早就习以为常,望着窗外霓虹,她扒开对方的手:“没,只是得了绝症,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