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上赫然写着:
“在安楚颜怀孕期间,墨北冥和安楚颜对外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且双方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出假结婚的实情。合同期满后,双方根据具体情况选择延续或终止该关系。”
言下之意就是,安楚颜和墨北冥假结婚这事儿,只能他们俩自己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且必须对外演一出“真结婚”的戏码。
安楚颜仔细地看了三遍合同,把食指点在文件上逐字逐句地读,确认无误后,两人都在合同上签了字,并加盖了手印。
合同一式两份,一份墨北冥保存,一份安楚颜保存。
“走吧。”
墨北冥起身走到安楚颜跟前,自然而然地向她伸出了手。
安楚颜还没反应过来:“去哪里?”
“民政局领证。”
墨北冥主动把安楚颜卡其色的大衣从架子上取下来,绅士地替她穿上,整理衣领的褶皱时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安楚颜纤白的颈。
墨北冥的指尖很凉,像冬天未融化的雪花,安楚颜被冰到了,身体敏感得颤栗了一瞬,一抹绯色不客气地爬上了她的耳垂。
墨北冥好巧不巧正盯着安楚颜的小耳朵,也好巧不巧目睹了耳朵变色的全过程,他的嘴角忍不住又勾起了一个小弧度,稍纵即逝,墨北冥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已经为她穿好外套了。
安楚颜故作镇静地轻咳了几声,她虚张声势地看了看ᴸᵛ腕上的表:“现在是下午六点,民政局已经下班了,我们现在去也只会是跑个空罢了。”
“没事,让他们加班一会儿也无碍的。”
墨北冥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上下班时间”这件事。
不过说来也是,他是这个书中世界的青年首富,是气运之子,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一切普通人眼中的“不可能”,在墨北冥这里都会变成“可能”。
等到安楚颜坐到墨北冥的车后座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结婚是不是需要户口本啊?
但是她的户口本还在乔家啊!
乔家,也就是书中女主安楚颜的原生家庭。
在小说中,安楚颜母亲早逝,父亲在她母亲过世不到一个月就带着她的继母和比她大半岁的姐姐进了门。
换句话说,她的父亲早在安楚颜出生之前便已经背着她的母亲出了轨。
没了母亲的小安楚颜在心机深沉的继母手底下自然是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再加上安楚颜勤奋努力长得又貌美,更是成了继姐乔念念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前不久,继姐乔念念正是为了败坏安楚颜的名节,甚至不惜给安楚颜下药,把她送上60岁抠脚大汉的床。
幸好安楚颜有女主光环,阴差阳错走进了墨北冥的房间。
“安安,怎么了?”
墨北冥清越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侧头看时,墨北冥正微微俯身,为安楚颜系好安全带。
“我的户口本还在我生父和继母他们的家里。”
也不知是角色魂作祟还是怎么地,安楚颜并不想称乔家为“家”,那只是乔父和他的续弦的家罢了。
总归在那个家里,也从来就没有人把原主安楚颜当成亲人。
“那现在我们一起过去拿好吗?”
安楚颜眸光微动,她思索了片刻,脑中忽然有了主意。
“去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
车子很快就到达乔家别墅门口。
顺带一提,乔父早年在安楚颜母亲的支持下买了块地皮,也算赶上了时代的潮流靠房地产发了家,现在是个小暴发户。
摁门铃前,安楚颜委婉地提醒了墨北冥一句:
“家里有我的生父、继母还有继姐,他们都很势利,我跟他们也都不熟。如果他们跟你提什么要求,你都装作没有听见就行。一切都按照我刚才在车上和你说的计划行事,你配ḺẔ合我就行。”
墨北冥只是看着安楚颜笑:“好,我都听你的。”
开门的是佣人张姨,张姨看到来人是安楚颜,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安楚颜还会回来:“二……二小姐。”
墨北冥握紧了安楚颜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哟,我当是谁回来了呢?原来是我那个不检点的妹妹啊。”
乔念念站在别墅门口,她细长的眉毛挑起,望向安楚颜的眸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轻蔑。
一个月前,乔念念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一个60岁的抠脚大汉,准备让这个男人去成全她的好妹妹的初夜。
为什么说是花了大价钱呢?
因为这“抠脚大汉”可是她精挑细选的,必须符合老丑臭又短又有性病这五个条件才行,缺一不可!
不仅如此,她还喊来了记者,就蹲在酒店门口等着她这妹妹和抠脚大汉云雨完后的辣眼睛照片。
事与愿违的是,第二天她没等到她妹妹安楚颜,抠脚大汉也说自己守了一个晚上都没蹲到人。
可酒店的监控明明确确地拍到了安楚颜摁了电梯上楼,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不过没有关系,都说三人成虎,就算安楚颜的初夜还在,只要她乔念念操纵舆论说安楚颜是个不检点的不就好了!
在安楚颜失踪的这一个月中,乔家的社交圈已经人人皆知乔家二小姐安楚颜是个“不检点不自爱”“爱玩无下限”的玩咖了。
乔念念讽刺完安楚颜,才发现安楚颜身侧的墨北冥。
那人是她所见过的男人中最帅的一个,甚至比乔念念日思夜想的易琛还要俊朗几分,丰神俊逸、天神下凡这些低俗的词用在他身上都是折辱了他。
那人剑眉星目、下颌曲线分明,一头清爽的短发像是马上要去秀场走秀的模特。
乔念念一时看愣了神。
对安楚颜的嫉妒再次翻涌,可很快便消退下来。
相貌出众的男人又怎么样?有钱的男人哪里有这样出挑的?
想必这个男人不是个小明星便是个牛郎!
再看别墅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平平无奇黑色车身,如同翅膀一般立起的车标,组成“B”字母的形状。
乔念念知道“B”字母车标是宾利,却只见过底色为红或黑的平面车标,哪有什么立起的车标,颜色还是老土的金色?
这一看就是仿冒的山寨车,骗骗小姑娘就算了,骗不了她乔念念!
敢情她这妹妹是被骗色又骗财啊!
真不错真不错!
“啧啧啧,我的好妹妹,这一个月你就是跟这个小白脸厮混在一起啊?”
乔念念抱着手臂,绕着安楚颜和墨北冥走了两圈,她的目光在墨北冥身上逡巡,这男人的衣服都不像是牌子货,乔念念笑意更深,更加坚定了墨北冥是个小白脸的念头。
安楚颜没有理睬乔念念的挑衅,她拉着墨北冥的手进屋。
但乔念念却如同狗皮膏药般,硬生生挡在他们面前。
“安安,怎么不理我啊!你不会是心虚了吧?你这么自甘下贱,我要是你,都难堪得想自杀!”
安楚颜没有被激怒,不动声色地反驳,语气平静、铿锵有力:
“果然是什么瓜结什么果,小三的女儿,说话也上不了台面。我不理会你,只是因为我不屑于放低姿态和恶狗吵架,这样,拉低了我的身份。”
“你——”
这话戳中了乔念念的痛脚,她最恨别人说她是小三的女儿!
她的手当即就抬起来了,眼看就要往安楚颜脸上扇去。
安楚颜的余光瞥见乔父乔声正循声从拐角处往这边走,她便顷刻间明白机会来了!
战胜绿茶的方法是什么?
那就是比绿茶更加绿茶!
在乔念念的手离安楚颜的左脸仅有1厘米的距离之时,安楚颜蓦然捏住她的手腕,而后用了巧劲,往外一扭!
只听细微的“嘎哒”一声,乔念念顷刻间骨节错位,她的掌心划过安楚颜的脸颊,而后无力垂落。
而从乔声的角度来看,分明就是乔念念用力扇了安楚颜一巴掌,安楚颜躲避不及。
乔念念还来不及痛呼出声,安楚颜已经摸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地啜泣起来:
“姐姐……你怎么能打我?我在外头受了一个月的委屈,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你却嘲讽我在外边鬼混不知检点。同是爸爸的女儿,姐姐你讨厌我也就算了,可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给爸爸脸上抹黑呢?”
乔声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乔声今年已经50岁,这几年他纵情声色、放肆烟酒,体态日益下降,啤酒肚突出,眉眼间根本看不出他年轻时也是个倜傥小生。
都说人戏瘾上来了,真是收也收不住。
安楚颜见到乔声,竟硬生生地逼出了几滴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爸爸,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应该也只是担心我,所以担心过度才打我的,我被误解被侮辱都不要紧的,我就怕姐姐的这些话给乔家抹黑。”
这招以退为进,真是完完全全复刻了从前乔念念母女加诸在安楚颜身上的拙劣手段。
乔念念捂着脱臼的手腕倒吸一口凉气,见安楚颜倒打一耙,眼底怒焰喷薄,她歇斯底里地冲安楚颜吼:“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打你!倒是你,你弄断了我的手!”
“乔念念,你以为我是瞎的吗?我分明就是看见你的巴掌打在你妹妹的脸上!不然还是你妹妹逼着你伸出手的吗?”
乔声指着乔念念的鼻子,破口大骂。
伸出手要打安楚颜的的确就是乔念念本人,只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罢了。
乔念念百口莫辩,指着自己瘫软无力的手腕道:“爸爸,可是安楚颜真的弄断了我的手,你快过来看啊!”
安楚颜不解地歪头,一脸困惑地看着乔念念: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力气这么小,怎么可能弄断你的手呢?”
安楚颜故作好心地靠近乔念念,实则却是捏住乔念念的手腕,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把乔念念脱落的骨节接上了。
此时乔声恰好来到乔念念的身边,半信半疑地查看了一下乔念念的手腕,但却发现手腕明明活动自如,并无异样。
乔声更加生气,他自负聪明,最恨有人愚弄他!
“你的手分明就没有断!乔念念,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你的妹妹?”
乔念念心中也是震惊,她的手刚才分明就是脱臼了的,怎么这时候反而好了呢?
“都是安楚颜做的鬼!刚才她分明就是把我手给弄断了,这会儿又把我手给接好了!爸爸,你不要不相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