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奇怪,在我不再将目光放在时胤身上时,他反而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上一世我平日里想见他都极难,哪怕同在军营中,也见不到几面。他总是忙,却总能与安宁一齐领兵,同进同出。那时,我既心酸又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说来也是奇怪,在我不再将目光放在时胤身上时,他反而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上一世我平日里想见他都极难,哪怕同在军营中,也见不到几面。
他总是忙,却总能与安宁一齐领兵,同进同出。
那时,我既心酸又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我既不能向时胤述说我的委屈,也不能向安宁宣泄我的不满。
因为我是安昭的未亡人。
我不能,也不配,妄求心中所爱。
可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曾经每日每夜翻来覆去折磨我的梦魇,都已经不复存在。
那般心酸痛楚,如今我亦很少再想起来。
时胤大刀阔斧将朝堂整顿了一番,他从前本就是装疯卖傻,如今一朝登上帝位,胸中抱负自然展露无遗。
忙里偷闲时,他会微服来安国府中。
我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来和我们闲话家常的,无非是冲着安宁而来罢了。
每当此时,我就会相当识趣,拽着碍眼的安昭一起离开,给他们二人留点说话的空间。
为此,安昭十分不服。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我看着他这个榆木脑袋,十分无语,只得拽起他的衣袖将他强行拽走。
拉扯间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他瞬间僵硬,背脊挺得笔直,乖巧地任我拉着衣袖。
我暗自偷笑,脸颊却不自觉有些发红。
我尽力不去看他,却没注意到脚下,不留神给自己绊了个大跟头。
安昭及时伸手拽住我后领,人没摔下去,差点给我勒断气。
终究是受到了被梁王劫走一事的影响,安宁开始发奋练武,数月下来,武艺倒是精进不少。
上一世我便知道她在武艺上有极高的天赋,如今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出入,不过是偷懒懈怠的原因罢了。
此时她认真起来,不再懒懒散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然进步神速。
西北来信,安将军向时胤恳求恩典,年关将近,让一双儿女启程前往平城,阖家团圆。
安宁得到消息后,开心得不得了,着急忙慌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点行李。
看她忙前忙后、满屋子乱转的兴奋模样,我不自觉开始揶揄她:
「你这去了西北,陛下可怎么办?」
「陛下?」安宁眉头一紧,灵动的双眸似乎有些迷惑。
「陛下该怎么就怎么办啊!跟我有什么干系。」
我不禁扼腕,在心中为时胤叹息。
两辈子都没搞定安宁,这得是多么挫败的事情。
安宁看我俯首扼腕的模样,有些狐疑:
「阿姊,你不会是觉得我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吧?」
「难道没有?」我略感奇怪。
「当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可不去!」
安宁语气愤然,吐槽的同时,也没放过我这个无辜的路人。
「阿姊,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跟我阿兄成婚。」
「啊!」
这火怎么烧到我自己身上来了。
「你们也太磨叽了,阿兄从小就喜欢你,聘礼都不知道攒了多少年!」
「啊!!!」
许是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安宁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倏然止住话头。
半晌,她才惴惴不安地试探:
「难道阿兄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呆呆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安宁不敢看我,眼神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更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这……今天天气不错,我回去晒晒衣裳!」
我抬头看着天,乌云密布,这是哪门子的天气不错!
不过从小,是多小?
我瞧着手边的板栗糕,发起了呆。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极爱吃各种点心,身上总是带着吃不完的糕点。
我记起幼年时,安将军曾经带着安昭拜访过明月山庄。
那时我大概六岁,比同龄人早慧,也比同龄人顽皮得多。
阿娘与安将军聊得太过投机,顾不上安昭,便让他自己下去玩,他不知不觉就转到了机关桥。
山庄内有位师伯,极为擅长机关术,山庄内的许多建筑都经过他手,变得既精巧又实用。
机关桥尤为典型,它可以随着不同水位改变桥身高度,关键在于只需拨动桥梁中几根木头便可。
安昭站在桥下,对机关桥相当感兴趣。
当时我被阿娘罚抄大字,抄到一半不肯抄了,趴在书阁的窗台上无聊地吃着点心。
看到桥上有个呆子走来走去,不经玩心大起,想也不想将手中的点心向他扔去。
察觉到身后有东西袭击,安昭利落地转身猫腰,探手一把将点心抓在手中。
他脸上稚气未脱,身上却已经有了几分后来的沉稳。
漆黑的双眸中夹杂着警惕,抬首向着书阁望来。
我双手一撑,将自己挂在窗台上摇晃,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
「我请你吃点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