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尸骨也都被焚烧,城中各处熏艾,各医馆又按照御医署的方子熬制汤药,分发各处,未见有疫症爆发,那些州官们也算松了一口气。父皇也早就派遣守将押送赈灾粮草,如今各处施粥,百姓也能有个温饱。...
那些被打捞上来的尸骨也都被焚烧,城中各处熏艾,各医馆又按照御医署的方子熬制汤药,分发各处,未见有疫症爆发,那些州官们也算松了一口气。
父皇也早就派遣守将押送赈灾粮草,如今各处施粥,百姓也能有个温饱。
我拒绝了知府专门为我准备的饭菜,和那些人一起吃着白粥馒头。
宋柯看我吃得那么认真,他问我:「当真那么香吗?」
我细细嚼着馒头,而后点了点头,它自是比不得山珍海味,可在这种环境下,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我褪去华服,穿着一身布衣在粥棚施粥的时候,宋柯的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上,似乎我如今的样子脱离了他的固有认知。
最后,他也换上了一身布衣,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施粥,他眉头紧锁,似乎一点都穿不惯这些衣服,其实我刚穿上的时候,也很不习惯。
后来发现,布衣简单利索,做起事来,更加便捷,适应了之后,发现穿上它远比那沉重的华服更加轻松。
灾民现在急需新的住处,州官们也忙于灾后重建,搭建新的房屋,宋柯也成日守在那里帮忙,那天看着他扛着木头走过的时候,突然觉得那个矜贵的世家公子也从云端落了地,我给他擦汗的时候,他还嘚瑟地展示着手上的红痕。
而我在那里遇到一个小孩子,大概十来岁的模样,可是他脸上的神态竟是不一般的老成,他仰着头问我:「姐姐,娘亲说你是个极尊贵的人,是那天边的凤凰,可凤凰飞得那么高,能看得见地下的蝼蚁吗?」
这一问,竟让我喉咙哽咽,似乎有很多话哽在心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就连眼眶都有些泛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以前飞太高什么都看不到,以后一定能看到的。」
灾后的一应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历经数月,那些百姓的生活也逐渐恢复正常,就连父皇派来的朝中大臣,也要回京述职了。
城中街道又出现了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我们也搬出了府衙,住进了一家客栈,我与宋柯行走于闹市街头,亲身体验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人间烟火气。
而后走上城墙,那里更能将这里的风光尽收眼底。
「以前乐安争我的抢我的,父皇和苏循偏爱她忽略我,那些似乎已经是我生命中遇到的顶天的难事了,可出来这一趟,我看到那些百姓为了活着拼尽全力,而我享受天下间最好的一切,本该肩负自己的责任,可我却那样幼稚可笑,我生活在父皇的荫蔽之下不见风雨,困顿在三尺宫墙之内眼界浅薄,囿于流言蜚语而格局微小,我在为那些小事委屈的时候,有人挣扎在生死边缘,我在和她争个高低的时候,有人正家破人亡,细细想来,那些混沌过往,尽是不该。」
我话音落下,宋柯的脸上凝满震惊之色,他大概也没想过这些话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敛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一脸正色道:「颜昭,你真的成长了许多,这番话若是让陛下和苏循听到,他们必然也会感到欣慰的。」
可我想起了父皇那日失望的眼神,仍觉心中隐隐作痛,轻叹道:「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