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他们高兴得特意在五星级酒店摆了几桌庆祝,特意没告诉我。...
妹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
他们高兴得特意在五星级酒店摆了几桌庆祝,特意没告诉我。
那时我寄宿在学校,还在为了赶上学习进度埋头苦读。谁叫我脑子笨,我总是要比别人花费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同样的成绩。
有在同校的表姐看到了正在买包子当晚饭的我,以为是我爸妈还没来得及接我去家宴,于是热心地让她爸妈顺带捎我过去。
于是我就拎着两个包子,迷迷糊糊被带到了酒店,一进门,看到爸妈在人群之中骄傲地介绍妹妹。
看到我,爸妈不自觉拉下了脸,我在他们的目光下,拎着廉价塑料袋里的冷包子,忽然感到无所适从。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特意不告诉我过去,怕别人知道他们还有个又丑又笨的女儿,感到丢脸。
他们忘了,在脑子烧坏之前,我一直是全校第一名。
高中时,我牙齿越来越龅,亲戚见了总劝他们带我去看看牙科,被三劝四催,他们终于腾出时间带我去看了一趟。
牙医说是骨性的嘴凸,天生的,基因使然,需要做正颌手术,越早越好。考虑到我刚升高三,学业繁忙,爸妈说让我大学了自己攒钱去做手术。
同时吸取教训,给妹妹早早就矫正了牙齿,近视就戴了角膜塑形,做了双眼皮,脸上出现一个斑、一个痣都及时带她去做激光去掉。
后面认识她的人,人人都误以为她是个天然小美女,羡慕她连个痘印都没有。
现在我 18,妹妹 16;我高三,她高一。
我丑陋,沉默,愚笨,不招人待见;妹妹漂亮,嘴甜,聪明,被所有人宠爱。
我好像一个试错品,在我身上走过的弯路,都弥补在了妹妹身上。
我有父有母,又快满 18 周岁了,当然去不成孤儿院,最后还是奶奶心疼我,说:「你们都不要檀月,我老婆子要,以后可别后悔管老婆子要人。」
奶奶不懂什么法律流程,她只懂自己的孙女自己疼,当场把我拉走,没管后面一群人的面色,后续怎么着,我也不知道了。
我小时候是奶奶带的,住在奶奶的老房子里,虽然条件简陋,却无端感到安心自在。
一晃半个月,临近高考,我寄宿在学校,两三个星期才回家一次,这天下起了大雨,我撑着伞走向公交站台,被人挡住了去路。
我妈看到我气急败坏:「苏檀月,下雨了你妹妹就在对面学校,她没带伞,你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给她送伞啊?」
我爸开着车停在校门口,我妈坐在副驾座位上,显然两个人都没带伞,车又开不进去,只能等着苏软软自己走过来,可是苏软软也没带伞。
她要我把自己的伞给苏软软送过去。
我没问他们为什么还一起接孩子,低头委婉拒绝:「可我只有一把伞。」
伞给苏软软了,我怎么办,我又没有人开车接送。
我妈更生气了,下了车当着周围老师同学的面用力扇我后脑勺,我狼狈地踉跄一下。她厉声质问我:
「不就是一把伞吗?你是姐姐你更大,让给妹妹怎么了?你妹妹淋雨冻感冒了你就开心得意了是吧?」
四面八方的人看过来,碾碎着我的自尊心。
我低着头默然许久,依然是轻声拒绝:「可我淋了雨,也是会感冒的。」
她觉得自己被忤逆,家长的威严被挑衅,气愤地又打了我一下,伸手抢过我的伞,嘟嘟囔囔:「真的养了个白眼狼。」
她撑着伞想去接我妹妹。
我掀起眼帘注视着她,忽然把伞抢了回来,扔到地上踩得稀烂,冷着眼把伞面拆了下来,盖住书包。
就这么,淋着雨一步一步往前走,任她在后面大声谩骂也不回头。
冰冷的暴雨打在脸上,不一会儿浑身就湿透了,我走到公交站台,四周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上了车,别人都离我远远的,生怕沾到水。
一个和苏软软差不多大的女孩递给我一包纸巾:「小姐姐,擦一下雨水吧,这样容易感冒。」
好像开启了某种阀门,周围的人纷纷关心我,还有人塞了个暖宝宝在我手里。
我面上无波无澜地冷漠,忽地就忍不住了,几滴眼泪酸涩地挤出来,我借着擦雨水的动作小心掩饰住。
柔声挨个感谢:「谢谢。」
真是讽刺啊,亲生的父母竟连陌生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