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不愿意承认真相。」长乐郡主看着戏台子上的人,话却是对着我说的。阿哥问我上元节要不要出去看花灯,他说今年一定会给我赢最大的花灯回来。信誓旦旦的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去跟岁常楼的老板通过气了。我笑着应了。...
他看着宋梓和宋裕宁两个人谈笑,然后宋裕宁又拿了个新的香囊给宋梓,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只给宋梓做香囊,不给我做呢?」
他心里忍不住想,却没发现自己出了声。
宋裕宁这才转头看到他没走,一个人小小的,站在那里。宋梓也看着他,两个人都朝他走去。
「阿宴也想要我做的香囊吗?」我轻轻地问,我还以为他只要庶姐的东西呢。
还没等宋宴回答,宋梓就拉着个脸:「你要是想要阿宁的香囊,那为什么要戴着宋扶月给你的香囊呢?」
宋宴怔了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戴着的,宋扶月给自己做的香囊,刚想问宋梓怎么知道,却看到香囊上有个明显的月字。
「阿宴,我不知道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但是,阿姐学艺不精,做的香囊都很一般,所以给了你大哥。阿姐本来想把好看的香囊给你的,可等阿姐做了好看的香囊的时候,阿宴已经带上了别人的香囊了。」我真心实意,因为这些是我亲眼所见。
我看到庶姐给他亲手系上香囊,看到他感动得不行,连着叫宋扶月阿姐。
于是我将准备给他的香囊收好,自己回了院子。
宋宴张嘴想解释,却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确实先收下了别人的香囊。
但这是你疏远我的理由吗?这是你伤害扶月姐姐的理由吗?宋宴不解。
「阿姐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一母同胞,但你和庶姐确实更亲近些。阿姐虽然不明白,但是阿姐尊重你。」我蹲在他的面前。
阿娘难产的时候,我才三岁,甚至误以为是宋宴害死了弟弟,所以常常不去看他,装作讨厌他的样子。
但是,我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想到自己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望他,记下他的喜好,却发现他常常和庶姐一起,收庶姐的东西,却将自己的东西退回,我那个时候很伤心。
「阿姐……我……」宋宴看着我,想要说什么,我看着他。
「对不起阿姐。」宋宴在我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一边失望地叹气,一边又忍不住担心他,怕他不小心从台阶上摔倒。
有些时候,逃避和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宋梓带着虞月白一起回去,我也洗漱了休息。
之后的日子里,宋宴看见我就躲,阿哥觉得他过分,但我只是笑,宋宴已经十一岁了,很快就要去书院读书,也该明白些道理了。
如果他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不明白,也没关系。
我想到了长乐郡主,那时候她带着我看戏,戏台子上的痴男怨女,明明知道对方其实是不喜欢自己了,明明知道对方说的不过是诓骗自己的话,但仍然选择了相信。
甚至在他人劝阻的时候,还要一意孤行。
「有时候,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不愿意承认真相。」长乐郡主看着戏台子上的人,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阿哥问我上元节要不要出去看花灯,他说今年一定会给我赢最大的花灯回来。信誓旦旦的样子,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去跟岁常楼的老板通过气了。
我笑着应了。
上元节那天,整个燕京都热闹得紧,大红的灯笼挂满街巷,白日里锣鼓喧天,到了晚上又有夜市。
我在庶姐旁边看到了宋宴,不过这一次,宋宴倒是没有和庶姐手拉着手,亲亲热热。
我阿哥拉着我,他身后还跟着高且瘦削的虞月白。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赢。
合着是找了大燕的状元郎来给自己撑场子。
我们一起挤到了岁常楼的灯会下,猜谜早就开始了,不少青年才俊和年轻少女围着,为一个个灯谜绞尽脑汁。
庶姐先声夺人,人还没到前面呢,答案就已经说了出来,得了个小花灯。
我阿哥催着虞月白到前面去猜灯谜,生怕被我庶姐抢了先。
虞月白也听话,让挤就挤,还真挤前面猜灯谜去了。
我跟在后面,一不小心就被人流挤了出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我放弃了挤进去的想法,决定在桥边等他们。
定河桥上熙熙攘攘,我在桥边看少男少女将自己愿望写在灯上然后放入河里,原本灰暗的河在一盏盏河灯的照耀下亮起来。
「宋三小姐?」
我转头,看到了高途和旁边的顾祈。
愣了一下,然后才行了个礼。顾祈也出来赏花灯?我突然想。
那张脸上还是熟悉的清冷,只是我却不会再为此动容啦。
顾祈从家出来,本来想去岁常楼猜灯谜看灯,但人实在太多,所以就没有挤进去。
他转头在桥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今日仍然穿的鲜艳的服饰,那张精致明媚的脸上不同于往日的热情,带上了些沉静和疏离。
很久没看到她了,她变漂亮好多。顾祈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喜欢的应该是宋扶月那样温婉大方的人,而不是宋裕宁这样,只知道围着他团团转,仿佛生活里只剩下情爱的人。
可偏偏在宋裕宁不再围着他转了之后,他又觉得不习惯,觉得不应该,觉得很突然。感觉到背叛,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突然就不缠着我了,你变心了吗?
可是小世子没有意识到的是,这世界上,本没有什么应该。